第109章 开宴咯(1/1)

好书推荐:

鸿胪寺馆就建在官邸旁边,常用来接待别国来访使臣。 现在这又非是逢年关上供,里头却已经住上了人。 “二皇子,该启程了。” 有宫人恭敬来报。 驿馆里边建得是独栋的小院,宫人站在门边垂着头。 此刻里边雾气氤氲着模糊视线。 待那烟雾稀薄几分,就隐约能见里头的光景。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懒散坐着,头发披散着编成小辫,五官比之常人要立挺几分,一眼便能瞧出异族之相。 面庞皆锋利,眼睛却像是含情的桃花扇,徒添阴柔。 他神色阴鸷,薄唇似血,“公主呢?” 声音不大,却叫宫人心头一窒,“公主……公主正在收拾。” “收拾?” 詹南禹眼底冷色层层覆盖,声音却愈发温柔,“便给她时间收拾。” 约摸过了一刻钟,才有车驾从鸿胪寺馆驶离,直奔皇城。 天色渐渐暗了,宴上人也陆陆续续到来,按着品阶安排一一坐好。 文武官员各据一方。 赵驰纵跟在赵漠身后,规规矩矩地坐着。 大场面,他向来是不多闹幺蛾子的,能不动则不动。 “普斯普斯——” 他耳尖动了动, 什么动静? 像个大虫子在叫。 赵驰纵低下头四处找了找,什么都没有哇! 他纳闷着又端正坐好,装得倒挺像那副样子。 “普斯普斯——” 又来? 赵驰纵拧眉,这次仔细辨别了声音的方位。 西边,似乎是西边…… 他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小少年猛地转过头去! 嚯! 一张大黑脸撞入眼底! 赵驰纵被吓得喉咙一紧,待看清眼前事物,结结巴巴开了口。 “李……李叔父。” 没错,便是李源。 他头发高高竖起,穿着翻领胡服,身子蹭过来小声问。 “小梨子呢。” “……” 赵驰纵说不出话来,这么多日了,光他一个人还被蒙在鼓里。 “小梨子……小梨子……”他嘴巴嗫嚅几下,眼神打飘,含糊其辞。 “待会儿,待会儿就来了。” 这模样古怪,李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作甚,扭扭捏捏地,踩着狗屎了?” “……” 两人说话间,南度的使臣姗姗来迟,由礼部的官员引着入座。 为表大国气度与风尚,排的位置偏靠前些,恰好就在主位下首往后数两个坐。 恰好在薛相之下。 挨着薛相,自然也是挨着薛小胖。 薛小胖好奇地探着头去打量。 来了四人,落在他眼里全是奇装异服,打头的披着满头的小辫,藏青色的外披和下衫。 脖子上,腰间都挂着银饰,瞧着很是精致。 不过薛小胖觉得比之他还是差得远了,他挂的可都是金子! 再往后看去,夹在两位使臣中间的,是位妙龄女子! 那女子白袍加身,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眉眼。 眉似月儿弯,眼睛怯弱又楚楚,一股子娇弱的气息扑面而来。 薛相瞥见自家小孙子探头探脑地,也跟着淡淡看了眼,却没多理会。 瞧着快开宴了,赶着来混口吃喝? 这客人当得怕是不太称职。 他们来得晚,方一落下那上首便传来唱告。 “陛下到——” “小殿下到——” 连着两声,坐着的众人纷纷离席,跪在中央铺了绸缎地毯的大道上。 “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福。” “叩见小殿下,殿下千岁无忧。” 傅应绝脱下了那身庄重的龙袍,玄衣加身,白缎包边,腰肢紧窄,肩宽臂长。 长腿迈动间,衣袍上暗色纹路的锦鲤跃龙门印花若隐若现。 怀里挂着个小娃娃,小小的人乖乖趴在他怀里,紧紧搂着脖子。 小脚还轻轻地翘了翘。 打眼一看,父女俩月裙黑边,玄袍白缎,竟是两相呼应! “好多人,看月亮。” 奶团子悄悄趴在他耳边说话,落下来的发丝挠在傅应绝脸上。 傅应绝低低应了一声,“待会带你看更漂亮的。” 说完,才扬声唤了众人起来。 “诸卿落座,不必拘谨。” “是。” 上首只一处宽大的坐席,倒是能容纳得下三四个人,却历来只能由帝王一人落座。 傅应绝坐上去,又神色自然地将奶团子放在自己身边,往她后背撑了撑,叫她坐稳些。 小人站起来才将将有那底座高,此刻坐在上边小脚轻晃。 下首有人习以为常,也有人倒吸凉气! 这这…… 不合礼法。 可却无一人站出来置喙半句,只敢暗暗心惊。 傅锦梨骨头软,坐着坐着就要歪过来软乎乎地靠着爹爹。 傅应绝只点了点她额上的小铃铛,叫她注意些。 “莫摔着了,坐不稳我抱着。” 奶团子摇摇头,“要寄几坐呀!小梨子长大!” 傅应绝不说话,只眼中笑意渐多。 父女俩是温情的,下边倒是杂七杂八什么情绪都有。 詹南禹看着上头的小姑娘眯了眯眼,手上端着的酒盏闪烁着暗红的色泽。 他眼中明灭不一。 听闻大启陛下突得一女,这倒是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可他却是不以为然的,他眼睛斜斜瞥了眼坐在右手边的女子。 女子脸上仍旧覆着薄纱,背脊挺直,亭亭玉立却又身姿单薄。 同上首那位一样,也是个小公主呢,也是同样受尽宠爱,如今呢? 这么想着,他讥讽一笑。 不过是个丫头片子,不足为惧。 詹南禹仰头,将杯盏中的液体一饮而尽,一丝浅红的酒水来不及吞咽,顺着嘴角一直蜿蜒至脖颈。 配着那双桃花眼,妖气十足。 他是不屑的,李源却是恍惚的。 他不知是第几次抬头去看了。 那是小梨子吧,是的吧? 是那个被他抱在手上想拐带回家的小梨子吧。 也许是看错了…… 他拿起桌上的茶,一连灌了四五杯。 再去看,还是没变! 还是小梨子! 李源此刻如丧妣考,恨不得是满地打滚哇哇大哭! 好端端的小娃娃成小殿下了! 现在别说回去放羊了!见一面都要难上加难! 怎么就是陛下生的呢? 若是有张手绢揣在身上,他定要满眼含泪,缩在墙角咬着泣不成声。 李源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做事又混,杀人又狠。 关外的小衙内浑身是胆,意气风发,倨傲不已。 这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当今陛下算一个。 那男人登基之前似江边染血的野鹤,一人独领百名士兵就敢杀入万人大阵,直取敌将首级,全身而退。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那人满脸漠然,眨眼间便能取人性命,偏又恹恹地将染血的指节细细擦拭得纤尘不染。 小梨子是他闺女儿哇! 嘤嘤嘤。 李源看着上边,心情沉痛。 即使有些接受不良,但他心底下已经开始盘算着曲线救国了。 他历来唯陛下马首是瞻,不知陛下看在他忠心耿耿地,能不能将小殿下偶尔给他多看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