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归宗（1/1）

刘署办事效率极高，得了皇上的口谕，便马不停蹄地命人前去方府收拾。 虽方府的整洁程度让他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到底是省了他许多事，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为官原则，他也没有上禀，只是检查了府内已一尘不染、物事置办齐全、破损处修理完毕后，便禀了皇上。 元曦被唤到方府时，被修缮得焕然一新的方府门口已人头攒动。 “今日在茶楼听说书先生说起方将军收复西南之事，便想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真的挂起了牌匾！”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男子指着方府牌匾道。 “我也是听说书先生提起，才想起过来的。” “你们不知道，我们住在长安巷的，前几日便看见有官差过来收拾了。说是方家后人要住回来了。” “听说也是方家后人为将军和夫人昭雪的，得子如此，将军泉下有知，得多么欣慰啊！” “什么儿子，是女儿！是方将军的女儿！你们消息打探得不仔细。”人群中一个老婆子将手中拄着的拐杖往地上戳了戳，大声纠正道。 “竟是女儿吗？”布衣男子讶异，“谁说女子不如男呢？不愧是镇国将军之后啊！” “今日起，大梁的说书先生又添许多话头咯！” 元曦一直站在人群中，望着眼前张灯结彩的方府，她心中情绪一时难以名状。 记得在她孩提时期，快过年时家中这是这般挂着红灯笼。 道观过年却不大有年味，因而她突然觉得眼前景象似陌生，又熟悉。 她终于又可以光明正大从这个门回到她曾经的家了。 但如今却只有她孤单一人。 “方姑娘。”刘署从府内走出，远远便瞧见了她。 簇拥在门前的百姓见一个穿着官服的男子朝他们看过来，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议论的主人公方家后人，一直在他们中间。 他们环视一周后，轻易就从人群中找到他们要找的人。 她站在人群之后，身着月白色襦裙，仅简简单单梳了个矮髻，插了支珍珠环翠的簪子，身上再无其他饰品，可她光是静静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就能让人莫名想起一个词——簪缨锦绣。 众人了然，如此气质卓绝的女子，必是方家后人无误了。 然长安巷的人最是激动，那双带着英气的星眸，他们这么多年只在将军夫人和世子身上见过。 方府还繁华时，世子常常站在小阁楼上俯视着长安巷，他们远远看到彼时还年少的世子，却像是看到庇护着他们的将军一家，光是看到那座阁楼站了人，他们都无比心安。 多年过去，见到将军之女的那一刻，久违的心安又回到长安巷的人身上。 有几个老者甚至忍不住，捂着嘴巴呜咽出声。 刘署携几个官差朝人群走来，人群自动分成两列，为她让出一条道来。 “本官奉皇上之名，在此恭候方姑娘回府，重开门楣。” “多谢刘大人，请您稍候片刻。”说罢，她将胸前怀抱着的东西往上抬了抬，将盖在上面的黑布掀开。 众人才发现，原来她怀中一直抱着一个东西，待黑布掀开，人群中逐渐发出啜泣声。 那是写了方家祖辈姓名的牌位！ 那牌位正中央赫然用金箔写着“方门堂上历代一派宗亲神主”，两侧密密麻麻写了方家先辈的名字，他们或在边疆为国捐躯，或在京中因护着百姓而死，或寿终正寝……然几乎所有的名字，百姓都曾听闻。 这便是方家世代英烈了，大梁人绝不可能忘记的方家英烈。 迎着她的刘署在看见牌位的那一刻也不禁肃然起敬。 元曦挺了挺脊梁，将牌位抱得更高些，她低喃一声：“祖祖，祖父，祖母，爹娘，我们回家了。” 她又抬起头，从高挂着的“镇国将军”的牌匾下进了方府。 她未有半分犹豫，径直进了香阁，将牌位置于香阁高位，又在案几前放了香炉，点了香烧了纸钱磕了头后，方才出了香阁，在此向刘署致谢。 “方姑娘一片拳拳孝心，方家先烈在天之灵必能感应。” 元曦淡笑不语。 人死了以后，若无后人烧纸，会在阴间过得极惨。虽然方家英烈保家卫国功德无量，不需要担心此事，但她每年在外都会写好表文多烧些纸钱，现下请了牌位，能在家中香阁烧也会方便许多。 “关于府中下人，宗正府也已经配备妥当，若是还有何需要，方姑娘还可同我们说。” “圣旨到，方氏祯宁接旨——” 元曦回过身，便府门走去，只见一个内侍捧着圣旨已到了方府门口。 她同门外百姓一起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命，统御四海，幸得天下太平，百姓安康。然朕深知，此皆赖诸臣工之协力，万民之勤奋。 镇国公方骞，才德兼备，忠君爱国，其功绩显着，朝野共睹，特此追赐谥号平南王，以彰其勋。镇国公夫人谢长莲，德馨如兰，贤良淑德，于内操持，为妇孺之典范，特此追赐一品夫人封号。世子方宣宁，少年英才，志存高远，忠君之心可昭日月，追赐谥号南安郡王。 镇国公之女，方氏祯宁，德才兼备，其性高洁，其行端淑，实乃闺中之典范，特赐封为郡主，封号嘉宁，食邑三千户，赐黄金二百两，绸缎百匹，特赐封地元平郡。 另，方氏祯宁温婉贤淑，特此赐婚于瑞王宋楚渝，佳缘天成，择良辰完婚。朕愿你二人夫妻同心，为皇室增辉，为天下立范。 钦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嘉宁郡主，接旨吧。”内侍声音尖细，笑眯眯望着元曦。 “多谢大人，辛苦大人跑一趟，不知大人如何尊称？”元曦掏出银锭子塞到内侍袖中，眼疾手快，浑然天成。 内侍笑得合不拢嘴：“嘉宁郡主才貌双姝，怪道如此好福气。敝姓杨，单名一个成字。嘉宁郡主可唤奴才杨成。” “杨大人。” 杨成摆摆手，笑问：“郡主可还有什么需要？奴才可代您向上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