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兵符(1/1)

皇帝走后,众臣也低着头跟在身后离开各回各院了,他们哪儿敢去凑皇上的热闹看正阳宫的黑鸟? 殿内一时只剩宋楚渝和太后主仆。 “渝儿今夜过于莽撞了,直接顶撞你皇兄,也不知你皇兄会如何作想。”比起养不亲的皇帝,她更担心自己的亲子。 “都这般境地了,实在无法考虑太多,儿臣总不能让皇兄将母后以邪祟之名拘起来,若是定下了,往后可就难脱身了。”宋楚渝坐在太后身侧,“便像皇嫂一般……” “渝儿,隔墙有耳。”太后打断了他的话,儿子在她身边总像嘴巴没把门似的。 宋楚渝抿了抿嘴。 但要说不忧虑却是假话。 他原本想着为了查探这两人与西陵人勾结的证据,在别宫中如何都得隐身做人,没想到皇兄竟如此待母后。 若是忍得住,他便枉为人子了,因此他也不后悔。 “说起来,哀家这回也是走了好运,未曾想那群黑鸦竟飞去了正阳宫,谁说老天无眼呢?”想到此处,太后眉眼中也泛起了笑,瞥到笑而不语的儿子,她心下微颤,“这是你的手笔?” “母后猜呢?”宋楚渝轻咳两声。 “未听闻你还有这本事啊。”太后打量自己的儿子,又想到他只带了两人,其中一个姜舒是她知根知底的,也没听说有这般本事,那便是另一个了,“是你新带来的侍卫有这本事?” “母后英明。”母亲三言两语便猜出来了,宋楚渝是打从心眼里钦佩的但他也还不打算同她说元曦的身份。 “倒是个机灵能干的。有个能人在你旁侧,哀家也放心许多,只是有一点,别太招摇了,免得被人惦记上。”她也不问这人从哪儿来,为何会唤鸟,她相信她的孩子自有分寸,却也免不了叮嘱。 宋楚渝只低低应了一声,便转移了话题:“母后,您说皇兄是信鬼神,还是不信鬼神?” 太后又笑了:“信或不信,这重要吗?你皇兄是帝王,他说什么,便只能是什么。” 宋楚渝目光幽深,连母后都觉得这只不过皇兄幽禁她的理由,她和皇兄彼此都知晓,否则不会打了如此多机锋。 那会是什么理由? “母后还记得吗?” 他没由来问了一句,太后有些反应不过来,只眼带疑惑。 “在儿臣很小的时候,母后担心儿臣被宫人暗地里算计,曾告诉儿臣,母亲和孩子之间没有秘密。” “自是记得的,那时你宫中每日发生什么,你都会和哀家说。”想起孩子儿时,饶是太后这般威严的人,也掩嘴笑了起来,“再后来长大了,就不再说了,现下已经这么大了。” 宋楚渝望进母亲慈爱的眼眸中:“儿臣长大了,却也是母后的孩子,母后能告诉儿臣,皇兄究竟为何要禁锢母后吗?莫不是母后和皇兄,有什么儿臣不知道的秘密?” 太后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待听清后,她原本慈和的眸色略过一丝讶异,又掺了些许欣慰,然而最终又变回慈和。 “渝儿长大了,想得也多了,哀家和你皇兄哪里有什么你不知道的秘密?莫要多想,你皇兄许只是忌惮邪祟罢了。” “可是母后方才说皇兄……” “好了,渝儿,夜深了,母后也累了,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太后打断了宋楚渝的话,露出一脸疲惫,“玉容,送王爷吧。” 宋楚渝只好起身出门,见姜舒和元曦还在门外候着,便加快了脚步:“嬷嬷进去照料母后吧,本王自行回宫。” 玉嬷嬷低低应了一声,目送瑞王离去,深深叹了口气后转身走回寝殿中。 她推门而入,见太后仍然端坐在榻上,只是阖着眼转着手中的菩提子。 “这么快?” “奴婢只将王爷送到宫门口,门外他的两个侍卫候着,王爷让奴婢回来了。” “嗯,都是好的。” 见太后要站起身来,玉嬷嬷赶忙上去搀扶:“娘娘,奴婢扶您去就寝吧。” “去洗把脸吧。” 玉容愣了愣:“太后娘娘不歇息了吗?” “闹了一宿,哪里睡得着,心中乱糟糟的,不若念念经,倦了再歇下。” 玉嬷嬷想起今夜之事,心中也膈应得慌,口中的话反复咀嚼,最后吞吞吐吐问了一句:“娘娘,恕奴婢冒昧一问……” “你我之间几十年主仆,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娘娘为何不告知王爷您与皇上生隙的缘由?或许王爷能为您排忧呢?” “唉……渝儿如何能为哀家排忧?”太后望着窗外逐渐见亮的夜色,“他遵照先皇遗志不争不抢,一切以他的兄长为主,以至于他现在在朝中无职务,也无实权,若是他知晓还有一半兵符在哀家手上,他心中怕是更加忧虑。无奈哀家也不能将这半个兵符交出。” “唉……”玉嬷嬷不好言说,她心疼自家主子,却也知道她没办法,若不是她在先帝临终前许下的那个诺言,她会轻松许多吧。 “哀家和渝儿,都不过是在遵照先皇遗愿罢了。自古君王手中只能有一半兵符,另一半得在将军手中。怎奈皇上等不了先皇让哀家许诺的三年,便将镇国公手上的兵符收回了,哀家手上的兵符自然就不能交出去了。哀家也不能擅自将它给平骑大将军。” “唉……十年了。”玉嬷嬷终是幽幽一叹。 “是啊,已经十年了。”太后望着窗外的浮云失神。 那一半兵符,她一早就想交出去了,但自古将军的兵符只能由皇帝亲绶,要么先皇,要么新皇,如此才名正言顺。 因此这十年来,她在后宫不掌权、不管事,任他们折腾,为的就是让皇帝知晓她和渝儿对军权都无想法,她只不过在履行职责罢了。 她希望他们不要落到手足相残的境地。 她也知渝儿为了她在后宫的安危,也做了诸多忍让。 他们母子这十年来,过得可谓是憋屈至极。 “若是镇国公还在便好了。”她没由来说了一句,却也被自己吓到了,赶忙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