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反常（1/1）

清晨，天朗气清，花间的朝露仍未来得及坠地，便被小宫女采了去。 “皇上，尝尝臣妾煮茗的手艺，这是前阵子皇上赏给臣妾的蒙顶甘露，臣妾一直藏着呢，正好此次赏春，臣妾便偷偷带出来了。用花露煮此茶，尤能将茶中的花香激出。不信您闻闻。” 一身俏粉衣裙的贵妃正挨着皇帝的肩头，一双纤纤细手将茶盏托到皇帝鼻尖。 皇帝轻嗅：“嗯，果然馥郁。” 贵妃又往皇上身上挨紧些，盼望着他有些举动，然他却未有更多言语和动作。 她动作僵了僵，若是往日，他必将臂膀揽上来跟她好一番亲热，尤其是像现下这般四下无人之境。 可自那日在长秋宫当众受了太后一回斥责后，她就很少见到他了。 就连昨夜好不容易盼来的独宠时光，他却以“怜惜爱妃身子虚弱”为由拒绝了她的服侍，哪怕她说太医说她已度过最危险的头三个月。 她心中暗恨，脸上却是一副委屈模样：“皇上，姝儿这几日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 皇帝瞥了眼靠在臂膀上的女子，又瞥了眼她的腹部，语气莫名道：“贵妃为何如此问？那贵妃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贵妃瞧见他阴沉的眼神，心下一个咯噔，却还是拼命维持脸上的娇弱神色：“臣妾……错就错在太过于爱慕皇上吧。这几日皇上都未来看臣妾，臣妾对皇上日日挂念，却不敢扰了皇上。” “哦？是吗？”态度不咸不淡，完全没有了往常她说这番话时他给的怜惜。 贵妃心下又冷了半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真就是为了老虔婆说的那几句话？不行，她要主动出击。 她抹了抹眼眶中虚无的泪：“皇上是不是嫌臣妾出身贫寒？” 皇帝并未吭声，只用指尖轻轻轻敲着案几。 贵妃又只好自顾自说道：“是，姝儿长自乡野，不若那些名门贵女那般知礼节、懂规矩。但姝儿一直没有忘记，是皇上将姝儿带离那穷乡僻壤的。十余年来，姝儿一直将皇上视为踏云而来的天外英雄，若是没有皇上，姝儿只能如那些无人采摘的花朵一样落于黄土之中。皇上永远是姝儿心中的大英雄……” 贵妃的一番热烈表白，却只换来了皇帝更长久的沉默。 殿内一片寂静，她心内却锣鼓喧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都这样说了，他怎么还不为所动？ 那老虔婆的话，真就这么有用？ 贵妃用力地咬了咬唇，杏眸中瞬间溢满了泪水。 她晶莹着眼眸抬起头看向皇帝，却撞入一片冰寒的深渊中。 她心中一阵慌乱和惊惧，眼泪是真的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皇帝伸出指尖将她下巴轻轻抬起，如同往日一般宠溺地问道：“爱妃为何而哭？” 语气缱绻，然被他注视着的贵妃却感觉自己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般，不自觉地颤了颤。 怎、怎会这样…… 到底发生了何事…… “爱妃很冷吗？”皇帝却给了她突如其来的关怀，“若是冷，便加件衣裳吧。如此轻薄的纱衣，将朕的爱妃冻病了该如何是好？” 语气也是如同往日一般温和，甚至有些宠溺。 贵妃再看他脸色，却已然不见方才的阴寒。 “来人！还不快给贵妃添衣！”皇帝却已命人去为她取衣裳。 然而取来的仍是一件纱衣，和贵妃身上所穿的纱衣不同的便是这件稍稍厚些，但也无法御寒。 “这群狗奴才，也不知给贵妃带件斗篷？如何做事的？拉出去全砍了！” “皇上饶命啊！”随行的宫人皆是一阵惊慌求饶。 “皇上，别为难他们，这是臣妾吩咐的。”贵妃见皇帝神色是真的为她紧张，也恢复了冷静，忙出言道，“臣妾想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定要穿皇上喜欢的衣裳才好。” “哦？”皇帝挑了挑眉，“狗奴才，下去吧。” 他又挑起贵妃的下巴：“贵妃是在讨好朕吗？” “臣妾是皇上的人，令皇上欣喜本就是分内之事，这怎么能说是讨好呢？”贵妃容色羞赧。 “可是，贵妃穿得太美，若是被别人见着，朕心里会不舒服。” 竟真是一副吃味模样。 贵妃心下却十分欢欣，原来方才的不愉皆是因为皇上吃味了。 那便好办了。 “无论姝儿穿成什么样，姝儿永远只是皇上的人。”她轻轻倚靠在他的肩头。 这一回，皇帝终于伸出了臂膀将她揽住。 她悬着的心也终是放了下来。 帝妃未旖旎太久，便有宫人来报：“太后娘娘说，今日春光正好，询问皇上要否要到清芬园中一同赏春，若可行，皇上和娘娘等会儿便可起身过去。” 皇帝沉吟片刻，问道：“等会儿？太后可已命人摆了春日宴了？” “是。” 皇帝笑笑，摆了摆手：“下去吧。既然太后已作了准备，朕同贵妃便起身前往清芬园。” 贵妃咬了咬唇瓣。 这老虔婆虽是派人来询问，却不声不响地作了准备，她不仅无法推脱，甚至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她自到别宫以来，她还没有和庆郎通过气，也不知庆郎何时动手。 思索间，皇帝却已起了身。 他打量了贵妃身上的衣物，终是无奈道：“纱裙便纱裙吧，换另一个色的，有没有绯色或烟墨色的，看起来沉稳些。” 候在一旁的明鹃心中暗道不好，只能硬着头皮说：“回皇上……这……” 皇帝不耐地蹙了蹙眉，瞥了一眼一旁贵妃脸上尴尬的神色，便什么都明了。 “臣妾换身紫色衣裙吧。” 皇帝携贵妃到清芬园时，宴席已摆好。 “拜见皇上——拜见贵妃娘娘——” 因此次随行来别宫的臣子妃嫔不多，故而太后将有品阶的臣子均邀请入宴，所谓君臣同乐。 重臣和王孙贵胄的侍从也可贴身护主，只是不能带兵器。 元曦自然也在其中。 皇帝和贵妃到时，元曦也同众臣一起朝拜君王，但她抬起头时没被圣颜威吓到，反而被贵妃的一身娇俏烟紫色衣裙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