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围魏（1/1）

两人击了鼓不久便有人将她们引进县衙来，但是迟迟没人开堂，她们已逐渐失去耐心。 许久，孙瀚年携四个衙吏从后堂徐徐走出，见堂下情形，蹙了蹙眉。 他年岁已长，看不大清楚，只知堂上确实是两个女子，一个作妇人装扮，也不知到底是不是陆夫人，另一个着墨色长袍，梳个道士髻，确实是个道姑。 妇人时不时地咳嗽几声，像是非常虚弱的样子。 他抬起惊堂木，也不敢太用力，往桌上一敲，道：“堂下何人？” 顾薇行了一礼，报上家门：“民妇乃左州顾家之女顾薇，如今已嫁与广宁县令陆获为妻。” 孙瀚年点点头，捋了捋胡子，眼神有些许缓和。 元曦也拱手作了个揖，报上名号：“贫道乃凌霄观俗家道士元曦，道号清虚。” 众人安静地看着堂上几人，生怕自己错过什么戏。 “你们要状告何人，又有何冤屈？”孙瀚年虽是问堂上几人，却是朝顾薇说。 顾薇指了指元曦，道：“民妇要状告清虚道长，她私闯民宅。” 元曦在旁，神色淡淡，不以为然。 啊？在场众人皆目瞪口呆，怎么会是为这等小事。 唯有那俊俏男子挑了挑眉，眼里多了几分玩味。 孙瀚年松了一口气，这事儿好办。 他望向元曦：“清虚道长，你可认？” “贫道不认，贫道早已向夫人解释了，那夜我是偶然路过他们府上在杏花村的农庄，方圆几里只有那一户。贫道见往来宾客络绎不绝，也有小厮出相迎，好不热闹，便以为那是个客栈，才想进去休息，只是夫人不信。”元曦懒洋洋解释道。 怕众人不信，元曦又补了一句：“大人若不信，可一同去看看。” 顾薇愤愤：“大人你听听，这是什么说辞。哪个好人家会把庄子拿出来作客栈，还胡说什么宾客络绎不绝。” “非是我小肚鸡肠，要与道长计较，只是我朝律法有规定，官宦人家不可经营客栈、酒肆，道长这么说，可不是说我家大人罔顾律法么？我非得给我家大人辨个清白！” 在场众人皆恍然大悟，陆夫人说得确实在理，这话要是传出去，陆大人可就不能在朝为官了。 孙瀚年也连连点头：“在理，那便……” 话未落音，师爷从堂后匆匆走出，在他耳旁说道了几句，孙瀚年点点头，便摆了摆手道：“暂且退堂。”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公堂，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片刻，一个身穿青色锦袍的青年男子从堂后走出，径直坐在正堂上。 顾薇脸色大变，元曦听身后的人说什么“陆大人回来了”，知晓堂上便是陆获。 风度翩翩，眼含春水，也难怪顾蓁会沦陷。 眼下不是欣赏此人相貌的时候，她们作这场戏，为的就是掐准时间，趁陆获不在，尽快将庄子的恶事暴露于人前。 如今陆获回来了，他们还得想想办法。 陆获开口便极其有技巧，态度十分温和：“此等小事也值得夫人跑一趟，解释清楚便是了，莫与他人计较太多。” 一副担心顾薇辛苦的样子。堂下看客果然纷纷夸赞陆大人体恤妻子。 顾薇咬了咬唇。 元曦瞥了顾薇一眼，知她现下也说不出什么，便接话：“诶，陆大人，现下是我要与你陆府计较。你家夫人污蔑我私闯民宅，贫道也是需要清白的。” “本是一场误会，本官代夫人向道长道歉。”说罢，他就要站起来行礼。 元曦摆摆手：“不要陆大人的道歉，陆大人无错，贫道也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而已。” 陆获一副不解的模样：“一场闹剧而已，道长为何如此咄咄逼人，非得到庄子上，莫非真的另有所图？” 百姓受陆获引导，也开始纷纷指责元曦。 县衙外还人声鼎沸，吵吵嚷嚷地说元曦的不是，甚至还有些难听的话。 人群中的俊朗男子唤来姜巍耳语几句，姜巍愣了下，便往衙内走去。 公堂上僵持不下，元曦逼迫自己冷静想办法，却见衙役向陆获说了什么，陆获霎时脸色大白。 又见一列护卫将围在门口的人群分开，开出一条路。 一个男子从路中间大步流星迈进来。 元曦傻了，这不就是她在梦里见到的那个男子么！不一样的是，梦里的男子锐气逼人，现实里的他却温润得像一块圆玉，似乎没有一点棱角。 元曦呆愣在原地，却听侍卫禀报：“瑞王驾到——” 来人却是瑞王宋楚渝。 众人齐齐跪地，元曦还未反应过来，顾薇扯了扯她的衣角，她正要下跪，瑞王却让大家起身。 “今日路过广宁，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戏。”他清了清嗓，“虽然陆大人说这只是一场误会，但清虚道长的话也不无道理。” “不如趁本王在此，也判个孰是孰非，以免错怪好人。”他语气调侃，活脱脱像一个随性而为的任性王爷，仿佛真的只是随便主持个公道。 然而此刻在元曦心里，他极其符合头顶上的牌匾上写的四个大字：公正廉明。 陆获脸色有些难看：“那晚些下官带王爷一同去庄子上看看。” 瑞王摆摆手，说道：“不必如此劳烦大人跑一趟，本王已派人去庄子了，应该马上回来了。” 陆获“唰”地脸色煞白，今天庄子上是有重要客人，孟章不在，否则他也不会拖到这个时辰才回到衙门。 元曦心中直呼“青天大老爷”，看这瑞王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感激。 瑞王倒也不避讳，直直地回应了她的感激。 两人视线碰了个满怀。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男子领着一群瘦弱少年走进县衙，身后还押着五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男子衣衫不整，虽低着头，但元曦却看得清楚，其中有两人便是之前她在庄子上觑到的“宾客”，看来应当是“常客”了，光天化日，还要到庄子上行乐。 “回禀王爷，臣到达陆大人的庄子上时，这几人正在狎亵男童，臣便将他们押了过来。”高大侍卫禀报。 满室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