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鹤帝地宫(1/1)

哒哒哒…… 静谧的石洞,终日昏暗不见天日。 橘红色烛火将石洞照的明亮,声嘶力竭的桃花仙子,低垂着头,几近昏昏睡去。 若是旁人在场,看到她如今的遭遇,必是心生不忍。 一柄石剑径直洞穿胸口,将她孱弱不堪的身躯钉在高高的石壁。 双脚高高悬空,两臂被森寒铁器钉穿,令其无力挣扎。 早已干涸的枯棕血渍,留在淡粉纱衣上,不复往日那般尊贵。 轰隆! 高大的石门猛得抬起,露出一道令仙子极度厌恶的身影。 那少女身着漆黑短裙,露出修长健硕的大腿,纤细的腰肢,配着小麦色肤色,勾勒出轻度的肌肉线条。 后腰别着一柄漆黑月牙,狰狞可怖的伤疤,从额头咧至下巴。 灰白的眼眸,俱是凶煞之意,看不出半分情感。 来者正是云月儿。 是桃花仙子被囚此地的噩梦。 哥哥将自己囚于封山,随后派来仙门余孽前来此地驻扎。 而那之后,来自仙门的云月儿,便是多番凌辱折损自己。 大大小小的伤势,全都拜云月儿所赐。 桃花仙子面无表情,注视着不速之客,不知今日,这阴狠毒辣的女仙,又会使出什么法子折磨自己。 这段时日,她已经领略了太多太多。 无论是带给自己的皮肉之苦,还是将无辜的人族女仙带至自己面前,被虐待致死,都让她愈发有些支撑不住。 哥哥变成这般模样,谨元更是落得如此地步。 就连自己多年苦心相护的人族女仙,竟也…… 很多时候,桃花仙子都不知道自己如今苟活的意义,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偏偏,想死却不能死…… 轰隆一声。 高大的石门自动关闭,脚步声步步逼近。 桃花仙子目不斜视,直勾勾的盯着云月儿,眼神中暴露着滔天海浪般的汹涌杀意。 然而,云月儿的表现却让她倍感诧异。 云月儿眉心紧蹙,眼中流转些许心痛。 “仙子,你,怎会这般?” 说罢,云月儿手脚并用,将禁锢在石壁上的仙子解救下来。 桃花仙子紧咬着牙,怒视云月儿,“贼人,你又想干什么?!” 她记得很清楚,前段时日,云月儿这疯子,装出一副忏悔的样子,假模假样将自己放了出来。 而当自己走出石门,没过多久就被抓了回来。 该死的云月儿,却是熟记自己离开石门迈出的步数,每走一步,就当着自己的面,处置一位封山女仙。 今日,她这是又要故技重施吗? 仙子浑身颤抖,哆哆嗦嗦朝着后面爬去,不愿靠近这个恶魔。 “仙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云月儿眼眶通红,似是有些不敢接受。 “对了对了!” “仙子,我是秦熹,我是秦熹啊!” 云月儿身形骤然一变,露出那张清丽孤傲的小脸。 桃花仙子一怔,在看到秦熹的第一时间,她竟本能的以为,这又是云月儿故意使得奸诈伎俩。 然而,她忽而想起,旁人只知秦熹名为夕儿,是自己的婢女,而非本名。 再者,秦熹精通化形术,化作悲安的模样…… 念及此处,桃花仙子有些动摇,似信非信的看向秦熹。 “秦熹?你真的是秦熹?!” “是我,秦熹啊,当初我初升仙界,是你救了我!” 原本桃花仙子倍感迟疑,再待确认对方真的是秦熹,而非云月儿这个恶魔后,她忽地紧紧抱住秦熹。 秦熹身形一顿,双手轻拍仙子后背,试图安抚仙子。 却不曾想,她的后背,俱是鲜血淋漓的伤痕。 秦熹鼻头一酸,她忍不住想起自己初来仙界时。 那在一叶孤舟之上,潇洒恣意饮酒的翩翩女仙。 为何只是一转眼,便沦落至这般地步。 桃花仙子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见到秦熹后不禁声泪俱下,哭得稀里哗啦。 “秦熹,秦熹,没想到我竟还能再见到你……” “你寄我的那封信,被哥哥看到了,他曾几番搜捕你,还好,你没能落到他的手上……” 秦熹紧紧抱住桃花仙子,轻声安抚道。 “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当初以为,你被大驸马囚在封山,不会有什么危险,若我知晓你遭受这般凌辱,我定……” 秦熹忽然一顿,声音戛然而止。 她忽然意识到,即便自己一早知晓桃花仙子的真实遭遇。 她也无法尽早赶来,施出援手,彼时的她,还苦于308号小世界,根本抽不出手。 更何况,当时的她也没有能力,能带着仙子全身而退。 唯有收到鹤云的亲封令,得以升至混元金仙,才有了今日闯入封山的可能。 “仙子,你放心,我会带你与封山女仙安然离去,别怕……” 安抚好惊慌失措的桃花仙子,秦熹继续化作云月儿的模样,将桃花仙子带去与封山女仙会合。 失去云月儿、云柏控制的摩白武器,就好似耗尽电力的机器人,毫无半分威胁。 而墨影军提前被自己支走,整个封山洞府,除了尚在闭关的大师姐这个威胁。 带至先前的实验室,众多女仙早已松开镣铐束缚,在看到桃花仙子的现状后,众人不禁声泪俱下,喜极而泣。 飞舟已至封山,这是斛礼仙尊提前联系道宗,带来的增援。 他虽万分理智,知晓不该因一时心软,贸然行动。 但如今时机成熟,封山兵力尽数被支走,自己又怎能见死不救? 将一众女仙送走,斛礼仙尊看向秦熹。 “别担心,她们都安全了。” 秦熹白了斛礼仙尊一眼,“不是说救不了吗?什么时候联系的飞舟?” 斛礼仙尊小脸一白,“救仙子也要安排飞舟撤离,这不是顺路吗?” “若我没猜错的话,救走仙子,压根不需要这么大的飞舟吧。” 斛礼仙尊别过头去,音量压低,“你不也是一样,口口声声说着救不了,不还是救了……” 秦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走吧,去会会那名大师姐。” …… 地宫。 一道踉跄的身影,旋开石碑,朝着地宫的阶梯,跌跌撞撞朝着下方走去。 青白玉石垒砌的石阶,每一块都刻着纷繁复杂的符文字号,令人琢磨不清。 那道白衣身影,雪白洁净的羽衣上,遍布血痕。 他捂着胸口,步步向下走去。 石阶两侧的烛火,将少年的身影拉的斜长。 此人,便是妖庭七皇子鹤云,亦是当今道宗宗主。 身下影子泛起涟漪,似有微风吹动湖面那般。 忽然间,黑影鬼魅般的移动,兀自起身,骤然化作人形。 那具人形身着漆黑劲装,勾勒出纤细饱满的体型。 黑衣女子悄然绕至鹤云身后。 “公子,真的要去见他吗?” 鹤云听到女子的声音,惨白的脸上露出烦躁之色。 “滚!用不着你管!” 黑衣女子垂下眼眸,不再言语,陡然间隐去身形,继续化作那抹影子。 地宫内部宽敞华丽,高耸入云的鹤纹石柱撑起整座繁华地宫。 石柱上,栩栩如生的仙鹤纹络,跃然纸上,好似随时都会振翅高飞一般。 脚下是万年蚕妖淬炼精血,混合着万年羊妖的毛发,织出的蚕丝地毯,可谓是水火不侵,奢靡非常。 地宫四周,或金光闪闪,或玉润剔透,或七彩斑斓,俱呈放着珍稀的天材地宝。 这里,本是鹤帝耗费数万人力物力,替自己修建的寝宫。 只是可惜,曾经辉煌一生的鹤帝,死无葬身之地,倒是可惜了这处地宫。 鹤云因为身受重伤的缘故,步伐缓慢,朝着地宫的最深处走去。 那里,便是鹤帝的陵寝。 就在踏入陵寝后,那具漆黑高大的幽森木棺,兀自打开棺材盖。 “云儿,你来了。” 鹤云脚步一顿,“是,我来了。” 躺在棺材中的人影,忽地睁开双眼,“辛苦了,你做的很棒,现在仙门那些蠢货,必然以为朕早已身死。” 鹤云面无表情,“这是最后一次,如今生恩已报,你我至此两清。” 棺材中的年轻男子,其貌与鹤云约莫七八成相似。 但其与鹤云的气质却是大相径庭,鹤云好似纯白无暇的翩翩公子。 而此人,举手投足间尽显妖态。 当听到鹤云这番意图撇干净关系的话语后,不禁笑了出声。 “两清?云儿,你跟朕说说,要如何两清?” “朕给了你生命,给了你尊贵的皇子之位,给了你至高无上的妖族血脉,岂能这般轻易,得以摆脱朕?” “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道宗那群丧家之犬,朕又何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鹤云只觉气血上涌,他狠狠攥紧手心,随后又任命般的松开,深吸一口气。 “父皇,您究竟要怎样?” 木棺中的男子冷笑两声,“仙门那些杂碎,趁着朕轮回九变之际,暗中造反,将朕的妖庭搅得天翻地覆。” “可笑,一群不堪大用的仙门余孽,仗着天外来物的支撑,在仙界肆意妄为。” “朕的轮回九变彻底完成,还缺些时日,这段时间,你便在地宫,替朕护法。” 鹤云露出厌嫌之色,“你那么多忠心耿耿的忠仆,你不让他们护法,让我一个半妖替你护法?!” “云儿,你知道的,他们都不可信。” “当然,你也不可信,可朕并不需要你做那些徒劳之事。” 鹤云兀自转身,“不可能,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 “我假死逃遁,接下来仙门等人必定会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抓捕道宗余党上,道宗火种还有九鲤,如今危在旦夕,我岂能置之不理?!” “我知你厌恶道宗,但是九鲤,她是你唯一幸存的女儿,你当真不在乎她的死活?” 鹤帝轻笑,“真是笑话。” “为了安然突破轮回九变,朕尽数妻儿,皆死于仙门之手,朕又岂会在乎与一只锦鲤的子嗣?” “作戏要做全套,若你现在出去,只会打草惊蛇……” 话音刚落,青白地砖上,纷繁复杂的纹络骤然现出白光,形成一道诡谲骇人的恐怖光幕。 将整个地宫彻底封堵起来。 “混账,你知道仙门是怎样的疯子,一旦任其横行无忌,整个仙界都是灭顶之灾!” “即便你不在乎人族生死,那妖魔呢?他们是你的子民,你也毫不在乎?!” 鹤帝声音低沉,略带些遗憾。 “朕自然在乎啊,待朕突破轮回九变,必会亲手剿灭仙门余孽,封禁天外来物,替朕的子民讨一个公道。” “至于你,云儿,你是朕最优秀的子嗣,你的生母乃是人族的佼佼者,而你,继承了我与你母亲的尽数优势。” “朕将你引至地宫,不过是希望,莫要让无谓的牺牲,落到你身上才是。” “待到尘埃落定,朕会封你东宫之位,至于道宗,看在你的面子上,朕可以容他们一条生路。” “荒唐!” 鹤云紧咬着牙,陡然间,他与身后的影子一同动手,黑白光芒交杂绕转。 一具锋锐的刀锋光影,朝着遍布纹络的青白地砖劈去。 轰! 一只巨大的双手,骤然撕碎空间,兀自现身。 那手携着恐怖的气势,将那具黑色影子径直抓起。 “影奴!!” 伴随着鹤云撕心裂肺的喊叫,那具周身漆黑的黑衣女子,身体断成两截,跌落在地。 “云儿,这只是个教训,朕耐心有限,莫要同茕华那般,令朕寒心。” 鹤帝闭起双眸,霎时木棺盖自动合上,偌大的地宫,独留鹤云的喊叫声。 “公子……对不起……” “影奴,陪不了您了……” 影奴扯着遍布血痕的上半身,努力朝鹤云爬去。 鹤云目眦欲裂,他紧紧抱住奄奄一息的影奴,声泪俱下。 他双目骤然血红,往昔岁月疯狂涌入大脑。 彼时的他,在妖庭受尽欺凌,是影奴甘愿做他的影子,替其解决一切黑暗。 影奴伴他多年,是他的影子。 亦是他惨淡童年的唯一一束光。 母亲逝世后,自己被贬至荒地,若是没有他与影奴的相依为命,自己根本就撑不到道宗赶来。 而如今,影奴便这般,狼狈的死在了自己面前。 踏入地宫前,影奴曾提醒过自己,可自己受到鹤帝蛊惑,却是一意孤行,更是害死了影奴。 鹤云身形拼命颤抖,宽大双翼猛得撑开,周身爆发出亮白光晕。 “父皇!拿命来!!” 恐怖的一击,径直朝着那尊漆黑木棺轰去。 轰!!! 一声声恐怖骇人的爆炸声响,猛然响起。 秦熹回头,看向抱着整整一筐黝黑浮生石的斛礼仙尊,不禁咋舌。 “看我做什么?!继续扔,轰死他丫的!” 秦熹不敢耽搁,继续抓起一把浮生石,密密麻麻的浮生石,走去冰雹般,落至大师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