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封山秘事(1/1)

茫茫夜色,更深露重。 丝丝凉意泛起,寒风凛冽,将少年郎宽松的衣袍吹的猎猎作响。 少年郎独倚墙角,看着寂静无声的逼仄巷口。 身后的破旧房屋,则是尤为激烈的现场。 紧闭的房门内,一抹透明的胶质屏障,将房门内的动静死死隔绝起来,不被外人知晓。 少年郎回眸,明亮的双眼穿透屏障,将激烈的战况尽收眼底。 “这家伙,打起来可真凶残。” 清冷月光照在少年郎俊美的脸庞上,他别过头,看向高悬的月亮。 胜负已分,不需要自己掺和一手。 收到鹤云消息后,自己提前打探一番,无意中听到金银妖口中的仙尊,还以为…… 这才会忽然出手,扮作年迈老者,将一枚珍贵的浮生石赠予其护身,才收了二百仙晶,当真是赔本买卖。 换做旁人,自己断不会这般大方,又不是做慈善的,将保命的浮生石随意送人。 可这是鹤云兄弟的嘱托,他需要凭借营救桃花仙子一事,考察此女。 若是此女通过考察,那么必是鹤兄弟的重要人手,岂能就这样死在仙尊手中? 虽然有自己一路保驾护航,但自己仅是仙尊,若再来几个仙尊,自己也是独木难支。 故此,这才大出血,将珍贵的浮生石赠予此女。 当然,若此女当真是仙门余孽,他保证,必教此女走不出这北域。 破旧的房屋内。 刺耳的金属声此起彼伏,金银妖原本浑然天成的完美身躯,此时已被秦熹砸得坑坑洼洼,毫无半点人形。 反而,像是一滩未经雕琢的破铜烂铁。 两颗犹如金属般的瞳仁,此刻却是麻木不仁。 作为混元金仙的金银妖,她虽出身低了些,却也是在大公主的麾下,备受重用。 而今,却沦为这般地步。 顺藤摸瓜捉拿道宗余孽的计划,已然沦为泡影,而自己这条小命,似乎也要…… 破碎歪曲的铜色手臂,早已没了手臂的形状,却仍旧向上抬起,胡乱抓着空气。 似乎是,在对将死命运的最终抗争。 崩! 残破的手臂应声倒地,金银妖的气息彻底断绝。 【混元金仙境金银妖,获取二百万点妖魔精元】 【混元金仙境酒樽妖,获取一百万点妖魔精元】 【混元金仙境仙酒妖,获取一百三十万点妖魔精元】 …… 脑海中不断响起播报声,秦熹这才收回理智。 猩红双目骤然褪去,膨胀的巨大身形也犹如泄了气的气球,骤然变回原样。 从戒中随手拿出一件黑袍,将其披在身上,秦熹只觉浑身气力枯竭,略显疲倦。 事实上,这是她这等战斗的弊端,每当显露出真实体型。 这些普通衣物,都会在顷刻间,被极速膨胀的身躯彻底撕碎。 当然,密密麻麻的金色鳞片、赤红纹络以及如今的三大仙域,即刻遍布体表,将秦熹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 往常她只需要收回意念,就可以顷刻间将戒中提前准备好的衣物穿在身上,丝毫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今日却有些不同,因为她是真的有些筋疲力竭。 秦熹一屁股坐在地上,倚着粗粝的石砖墙,歇息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来。 事实上,今日若面对的,是妖兽修成的妖魔,绝非如此困难。 倒霉蛋是,今日碰上的妖魔,都是物体成精,还都极其难缠。 两个金石之躯,一个由仙酒构成的女妖,再加一个手段层出不穷的酒杯。 尽管自己有着源源不断的仙力补充,但体力却是犹如被抽干一般,稍显疲惫。 不过好在,今夜一行,自己的妖魔精元再度积攒到了一千七百多万,再度充裕起来。 秦熹环顾四周,她不知道本该与自己接头的党夏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过只要自己献祭这四位妖魔,获取其体内的悉数记忆,党夏的踪迹自然全数知悉。 不管党夏究竟出现何等变故,是被抓了还是已然变节,自己只需要找到她,便可获取关于桃花仙子的情报。 如今这么多妖魔精元,足够自己献祭这四位妖魔,顺便使用亲封令,升至混元金仙。 至于那位身份不明的道人,秦熹知晓,他便是那位特意将一块石头硬塞给自己的老者。 对方是何来意,自己无从得知,但既然对方未对自己产生恶意,秦熹便不想去刨根问底。 休息半晌,秦熹看向散落在地的些许酒水,大量酒水已然顺着地砖裂缝,彻底流至地下。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意识落在酒水上,秦熹开始推演。 【第一年,你献祭了仙酒妖的身躯,你开始吸收】 【第一百三十万年,酒无形质,包罗万象,今宵共饮,大醉一场,恭喜你,已领悟大梦春秋】 【第三百万年,玉樽金盏锁天关,一罩之内尽成空,恭喜你,已领悟酒樽罩】 【第五百万年,石中藏志气如虹,铮铮石骨傲苍穹,风雨剥蚀仍站立,千秋万载永不穷,恭喜你,已领悟石躯】 【第七百六十万年,金皮银骨,身如浇筑,百坚不摧,刚毅难屈,恭喜你,已领悟金皮银骨】 …… 秦熹身形僵直,盘坐在地。 直到推演中,七百多万年的光阴全然流逝。 待到推演彻底结束,四妖的悉数过往,犹如幻灯片一般,再度在脑海中呈现。 酒精与酒樽之间,并没有什么含金量。 不过倒是让秦熹理解,为何酒精妖这般婀娜多姿的美人儿,会选择酒樽妖这样粗糙的外表。 最初酒樽妖化形之际,也是一位翩翩少年郎。 而他的本性,导致他嗜酒如命,常年累月的沉迷酒精,疏于身材管理,即便是已成仙的妖魔,样貌自然大打折扣。 除此之外,大部分都是二妖情情爱爱的恩爱画面,令秦熹多少有些不适。 而金银妖与石妖的记忆,倒是有不少关键信息。 据金银妖的记忆来看,那名叫党夏的女妖早已不幸被捕。 若不是金银妖的记忆做不得假,秦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原来道宗真的涵盖了不少妖魔,而这些妖魔居然会与人族联合起来,为人妖平等而做出抗争。 秦熹不禁一震,昔日对妖魔的刻板印象,也有了不少松动。 当然,对于斩获妖魔精元,便能不断变强的秦熹来说,杀妖仍旧是她的不二选择。 只是如今,这名唤作党夏的女妖,她不仅不会杀她,还会尽快将她救出来。 将翻滚萦绕的思绪尽数抽离,秦熹缓缓站起身体,朝着门外走去。 循着金银妖的记忆,秦熹朝着密洞中赶去。 坐在屋顶欣赏孤月的少年郎,看到火急火燎离开的秦熹,这才缓缓露出身形。 “嗨,这姑娘做事都是这般毛手毛脚吗?” “杀了这么多妖魔就跑,也不怕被封山的人察觉到端倪,趁机转移桃花仙子?” 少年郎纵身一跃,站在地上,无奈的挥动衣袖,将早已千疮百孔的破旧小屋尽数复原,随即紧随其后。 …… 秦熹一时意动,顷刻间,整个人骤然变了样貌,白皙的肤色好似镀了金一般。 她化作金银妖的模样,溜进地下石洞。 驻守石洞的诸多妖魔,在绝仙化形术的隐蔽下,丝毫未能察觉到金银妖的异样。 秦熹一路四平八稳,顺利来到党夏被关押的地方。 党夏浑身遍布血痕,几乎奄奄一息,在黑蟒的禁锢下,就连呼吸都变得尤为困难。 毫无半分血色的惨白小脸,令秦熹一时有些心软。 金银妖极为残忍的,便是抽去了党夏的脊骨,令其宛若一滩烂泥,独木难支。 党夏的本体乃是一只麋鹿,虽说资质根骨不算上乘,但也算未来可期。 可如今,失去鹿骨的她,几乎等同一个废人。 若是侥幸拿回鹿骨,再经悉心调养,凭借妖魔的愈合力,倒也有几分痊愈的可能。 不过,在得知蝶舞已至的消息后,金银妖认定党夏已无大用,残暴的抽走其脊骨,将其鹿骨制成滋补养料。 换言之,恰恰是秦熹的到来,令党夏彻底失去了脊骨。 想到这里,秦熹不禁鼻头一酸。 “大公主有令,命吾即日起押送此妖进京,解开吧!” 黑蟒吐着血红长信,不疑有他,缓缓离开党夏的身体,乖巧盘踞一旁。 一旁负责看守的小妖向前一步,“金统领,需要提前安排人手吗?” “不必,你们继续待在这里,我一人带她进京便可。” 小妖一顿,弱弱道,“若只统领一人前往,要是道宗赶来……” 秦熹神色淡漠,扫过唯唯诺诺的小妖,“我自有安排。” 小妖当即垂下头颅,不敢多言。 秦熹一把抓起虚弱无力的党夏,将其置于自己肩上,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贼人!你又想拿我去做什么?” 气息微弱的党夏,双目通红,她虽精神不济,但方才金银妖与他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要将自己押送回京,继续饱受苦刑,党夏心中甚是害怕。 她能预料到,自己接下来一定还会遭受比现在还要恐怖的噩梦。 感受着肩上轻柔瘦弱的小鹿,秦熹面无表情。 待到远离地下石洞,秦熹当即一路飞奔而去。 来到北域后,秦熹便换了身份,寻到一处偏僻的藏身之处,以备不时之需。 果不其然,刚好能够派上用场。 将奄奄一息的党夏抱进房中,随即秦熹更是布下层层隐蔽阵法,确保此地的绝对安全。 秦熹这才露出真容,“党夏,你还好吗?” “我是前来救援桃花仙子的秦熹,这是我的信息玉牒。” 秦熹伸出手,将鹤云交给自己的信息玉牒递给党夏。 此刻的秦熹,对党夏并没有太多疑心,毕竟在金银妖的记忆中,党夏并不是一个会背叛道宗的妖魔。 党夏颤抖着伸出手,查看玉简中的信息,双目噙着泪水。 秦熹拍了拍党夏的手,“先说一下桃花仙子的情况吧,待到我救出桃花仙子,我带你们一同撤离。” 党夏点点头,有气无力道。 “封山洞府本是仙子的封地,仙子因其身份的缘故,收容了不少人族女仙。” “这其中,就有我道宗安插的人手,夜莺,我负责与她接头,将消息传递出去,当然了,我不知道她的真名,也不知晓其真实面目。” “前不久,她曾告知我,仙子自从被驸马带回来后,便不曾碰面,被秘密监禁。” “她告诉我,每日负责服侍仙子的婢女,都不见了踪影。” “后来,她被指派服侍仙子,按照我们约定好的信息,她将关押仙子的密道地图绘于婢女衣物之上,暗中送出。” “翌日,那婢女外出采买,我将其打伤,获取衣物,然而夜莺却再未有任何仙子……” 秦熹一怔,“那件衣物呢?” “为了保险起见,已被我毁去,当然你放心,我已将路线图熟记于心。” 说罢,党夏示意秦熹拿来纸笔,她虚弱的五指攥紧碳笔,循着记忆中的图案作画。 将党夏绘制的地图拿起来,秦熹面色凝重,因为这幅地图,可怕的不是诡谲森严的地形。 而是摩白武器的存在。 “摩白武器?这么多?” 党夏低垂着头,“是,几乎算得上是有去无回。” 秦熹默不作声,走到院外,心中暗自思忖。 与其他妖魔不同,面对仙门的存在,秦熹极其畏惧,自己睁眼来到的大顺,不过只是仙门的试验品而已。 唤作以往时刻,秦熹根本不会有任何退意,然而一想到丧心病狂到极致的仙门,却是沉默。 “说到底,仙子究竟需不需要我去出手相救,尚且未知,毕竟她可是驸马爷的亲妹妹。” “不过七皇子也说了,驸马爷连自己的发妻都杀了,如此丧心病狂,亲妹妹也……” “可摩白武器这等存在,与大顺那只被拔去獠牙的摩白,完全不同,我若是铤而走险,只怕危险。” 静谧的小院,身着青白道袍的俊朗少年郎,悄无声息坐在屋顶上,好奇的看着百般犹豫的秦熹。 他很好奇,此女究竟会做出何等选择。 就在此时,只见秦熹忽然一拍大腿,猛得站起身体,朝着堂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