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炸开了锅(1/1)

赵春香这个人杨家人并不陌生,因为她是杨树森单位里声名在外的名人,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然而大家都没料到,自家的老大居然会跟那个女人扯上关系,最重要的是被家里的老疙瘩抓住了把柄。此时家里的所有女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杨树森,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只见家里最大的大姐杨树枝,对着自己的弟弟开口说道: “树森,没结婚前你好歹也是个大小伙子,你是咋想的?居然跟赵春香搅在一起,这也就是咱们自家人在一起说话,要是被弟妹知道了你背着她还有别的女人,我看她非得跟你离婚不可!” 长姐为大,杨树枝是家里除了父母之外说话最有威信的人,因为她是家里的老大,不管是教训哪个弟弟妹妹,都得乖乖的听着,因为这群人没长大的时候,全都是靠着杨树枝帮着父母,承担着拉扯几个兄弟姊妹长大的重任。 老太太坐在主位,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不过手却不自觉的把刚才放下的鸡毛掸子给重新拿了起来。这一幕看的杨树森肝儿颤,知道自己一个应对错误,老太太的鸡毛掸子就会落在自己身上,赶忙委屈巴巴的对着大姐杨树枝解释道: “大姐,我真的没做过,都是傻茂这兔崽子满嘴跑火车,往我身上泼脏水。” 站在屋子中间的叶晨,露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是,都是我满嘴跑火车,你是大哥,你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是我跟赵麦香搞在一起成了吧?” 叶晨说到最后的时候,表情里带着肉眼可见的愤怒,家里的兄弟姊妹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家里包括老头老太太的所有人都知道,老杨家要说长的最周正的,就是叶晨,从小到大身边从没缺过女孩子的追求,长得还一个赛一个好看。上学的时候书桌里就收到过好些女孩子示爱的情书了,说他跟赵麦香搅在一起,纯粹是无稽之谈,他人是傻了点,又不是瞎子。 至于杨树森,几兄弟里打小就数他欻尖儿,心眼儿贼多,而且对于自己的几个姊妹儿,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说起话来总是阴阳怪气的,是个老阴阳人了,大家平时都不怎么待见他,只是都是一个妈生的,不跟他计较罢了。 所以要说杨树森做出这种事情,可信度远比叶晨要高,毕竟平日里杨树森和杨树林兄弟俩,就没少支使叶晨跑腿。而且从小到大,只要是闯了祸,这俩家伙从来都是往叶晨身上推,叶晨是家里的几个姊妹里挨揍最多的那个。 看到叶晨“悲愤”的表情,就连二姐杨树叶都看不过眼了,她对着杨树森大声斥责道: “树森,咱都是一家人,你装什么假啊?不是你做的,难不成还能是傻茂干的?傻茂说的没错,帮他赔钱还真是你应该应分的,哪来的那么多怪话?人家当初帮着你打掩护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了?真要是被人家掌柜的给堵在屋里,咱们全家都得跟着你丢人!” 眼见自己的几个姊妹,都相信了自己跟赵麦香有一腿,叶晨把从臭水沟里掏出来的泥巴,“吧唧”一下甩在了自己的裤裆上,就算自己说是泥巴都不管用了,任谁都说他是拉在裤兜子里了,杨树森一阵心累,他恨恨的瞪着叶晨,恨不得掐死这个糟践自己的王八蛋。 “啪”的一声,老太太的鸡毛掸子抽在了椅子的扶手上,脸上目无表情,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的对着杨树森说道: “杨树森,站到我面前来,转过身去!” 老太太是老杨家当家做主的那个人,她的命令家里的所有人都要照办,即便是家里的老爷子也不例外,杨树森哆嗦了一下,知道今天这顿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杨树森磨磨蹭蹭的来到了老太太的跟前,背对着老太太,老太太抓着鸡毛的那一段,用竹条那一块狠狠地抽在了杨树森的身上,也不管是不是屁股蛋子了,可哪抽哪,嘴里还恨恨的说道: “我让你不学好,跟那种伤风败俗的女人搅在一起不说,居然还让你弟弟帮你把风。当哥哥的自己不学好也就罢了,还教坏弟弟,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在老杨家鸡毛掸子快要成了叶晨的专属家法了,因为就他最能惹祸,杨树森从小到大都没挨过,这是第一次被家法抽在身上,他的小体格子可没有叶晨的厚实,被打了几下就忍不住开始求饶了: “哎哟,妈,我真的没做过,是傻茂诬陷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哎哟,别打了。” 杨树森不求饶还好,一求饶老太太更来气了,愈发的用力,嘴里还不听念叨着: “不是你做的,难不成还是傻茂做的?你妈我还没老到头昏眼花的地步,你说大茂在外面打架惹祸我相信,他缺小姑娘喜欢吗?跟他一起玩的那些丫头,哪个不比赵春香长得好看?我对你平时还是太惯着了!” 看着杨树森被抽的脑门上豆大的汗珠子挂着,坐在一旁的杨树林吞咽了一下唾沫,他偷瞄了屋里的众人一眼,看到大家都在看热闹,他悄摸的朝着门口的方向摸去,因为他心里也有鬼,唯恐叶晨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来,到时候自己也躲不过这顿揍。 杨树林刚摸到门口,正要拉开门出去,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二哥,干嘛去啊?大哥的账还没算完呢,马上该你的了,不过你得稍等一下,你的账比较多,我都记在一个小本子上了,我去取出来。” 说着叶晨大步流星的朝着院子里走去,走到门口一把将杨树林推到了一边,杨树林这会儿哪还走得了啊?只能讪讪的回到刚才的位置,正准备坐下,老太太的声音突然响起: “给我站在那儿,谁让你坐下的?” 只见叶晨来到了院子的柴禾垛旁,伸手扒拉出一个窟窿,探手往里头掏了掏,跟变魔术似的从里面摸出来一个小本子,然后飞快的跑回了屋,把门关上。叶晨来到了老太太的跟前,然后问道: “妈,是您自己看,还是我帮您念?” 老太太抬头看了眼叶晨,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大姐杨树枝说道: “老大,去把我的老花镜拿来。” 杨树枝应了一声,去里屋把老太太的老花镜拿了出来,递到她手里,老太太戴上之后,从叶晨的手里接过了小本子,手指蘸了下唾沫翻开,看着看着老脸愈发阴沉,最后手掌用力的拍在了桌子上,大声说道: “杨树林,给我滚过来!” 杨树林被吓了一跳,来到了老太太的跟前,规规矩矩的站好。老太太操起本子,直接摔在了他的脸上,然后说道: “杨树林,你可真出息啊,我都没想到,合着小时候那些个偷鸡摸狗的事儿都是你干的,结果全都扣在了傻茂的头上。小时候倒是还好,上中学你更过分,居然趁着午休,跑到老师的办公室偷苦茶子和丝袜,还让大茂帮你望风,你也算个人?我们老杨家家门不幸啊,怎么就出了你们这两个伤风败俗的狗东西?!” 杨树林的脑瓜子“嗡”的一下,你要说小时候偷鸡摸狗,让叶晨去背锅,这事儿他干过,毕竟这家伙皮糙肉厚的,挨打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可你要说自己偷老师贴身衣物,这事儿自己是绝对没干过啊。 杨树林现在算是体会到杨树森的痛苦了,叶晨这货也太阴了,他这绝对是早有准备啊,为的就是卯足了劲儿坑自己一把。此时就算是自己辩解都没用,因为谁都知道叶晨今天刚进家门,你说他提前准备好这一切,谁信啊。 杨树林哀叹了一声,站在那里不言语了,常年玩鹰,居然被家雀给啄了眼了,等着挨揍吧。老太太看着他这副死德性,气不打一处来,拿着鸡毛掸子劈头盖脸的对着他抽去,痛的杨树林赶忙用手护住了脸。 一旁的杨树叶羞红了脸,站起身来指着杨树林就破口大骂: “杨树林,你个下作的狗东西,我说我晾在外面的衣服怎么动不动就丢了,感情是你个王八蛋干的,我撕了你!” 杨树叶说完就冲了过来,伸手就朝着杨树林的脸上挠去,给屋子里的人都看呆了。就连一旁的叶晨,都没想到会有杨树叶这个神转折,坐实了杨树林的事情。 其实几户人家共住在一个大杂院儿里,丢些东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好像是四合院世界的时候,棒梗就时不时的偷鸡摸狗,毕竟谁都有个贪小便宜的心理。 可杨树林倒霉就倒霉在他遇到了叶晨这个挂b,叶晨在太山屯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这个小本子了,还特意用玩古玩时候的专业技能把小本子给故意做旧,本子的边儿都特意磨飞了,为的就是坑杨树林和杨树森一把。 杨树林一边躲着杨树叶的抓挠,一边叫屈道: “二姐,不是我,我没偷过!” 屋子里闹哄哄的打的那叫一个不可开交,杨树叶好像一个疯妇似的,对着杨树林挠去,至于大姐则是在一旁帮着拉架。老太太则是被吵得头都要大了,这家里怎么一股脑出来这么多的破事儿啊?她用力的一拍桌子,大声喝道: “都给我住手!消停的给我坐下!” 这在这时候,就见屋子的门被人从外头推开,然后就见叶晨的三姐杨树影从外头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屋子里的所有人一时间都看着她,老太太板着脸说道: “进屋不知道关门吗?夹尾巴狗啊?没规矩!” 杨树影一时间噤若寒蝉,赶忙把门给关上了,然后就见她兴冲冲的对着老太太说道: “妈,您先别上火,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刚才碰见叶菲了,她跟我说了,这傻茂揍主任的事儿,还有那个那个脑袋被开瓢找上门的那个,这俩人的钱啊,她都拿了。” 大姐正在为屋子里乱糟糟的事儿感到头疼呢,这时候赶忙转移注意力,对着三妹杨树影问道: “老三,真的假的啊?” “真的,叶菲亲口跟我说的。” 屋子里的人神色都是一松,大过年的,年货还没置备齐呢,就先掏出去一大笔,任谁心里头都不得劲儿,就连躲在里屋的老爷子,都从屋子里头钻了出来,对着杨树影问道: “树影,把你刚才说的话,给爸在学一遍!” 杨树影搓了搓手,哈了哈热乎气儿,然后对着老爷子说道: “爸,这叶菲他爸要支边走了,这叶菲呢也考上大学了,原来她在厂子里啊老挨欺负,所以呢,这临离开厂子啊,她就想出口气,就让咱家傻茂帮她收拾欺负她的主任去了。叶菲说了啊,这次呀,可真不怨她茂弟弟,你们不用担心钱的事儿了,她说那俩人的医药费啊,马上就给送过来。” 老爷子来到太师椅前坐下,然后嘴里叨咕着: “你看看,小菲这孩子从小就说话算话,大茂,你说说,人家小菲帮你赔了几回钱了?说话呀你?你去吧,去两肋插刀去吧,你看人家小菲走了,谁还替你赔钱?” 叶晨哂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老爷子开口说道: “爸,合着我见义勇为还有错了?反倒是家里头偷鸡摸狗的这俩货你不管教,就可着我自己身上数落是吧?” 老爷子眼珠子一瞪,指着叶晨破口大骂: “把人给打坏了,你反倒是有理了?见义勇为?你这叫江湖义气,两肋插刀,你还有理了?” 坐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老太太,这时候开口说话了,只见她声音平静的对着叶晨问道: “大茂,五五幺次车是几点的啊?” “明天早上十点。”叶晨看着老太太回道。 老太太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叶晨开口说道: “好,明天早上十点,你就坐着这五五幺次车给我回农村去,你自个儿在农村过年。从打你一回来,这家里头就没消停不说,反倒是狗咬狗一嘴毛了。我也不求你多出息,最起码把谢老转给我比下去,拿一个回城的名额回来。” 大姐杨树枝看不下眼了,对着老太太劝道: “妈,您不能这样,你看看这马上要过春节了,你让大茂一个人,他在那冰天雪地的怎么过年啊?” “你闭嘴!”这时候老爷子站起身来,一锤定音的说道: “你妈说的话那就是圣旨,我都得听她的。” 大姐还要说些什么,叶晨站起身来拦住她,看着老太太笑了笑,然后说道: “妈,看来我在这个家还真是不招人待见啊,既然如此,我也别招你烦了,干嘛明天走啊?我现在就走,至于那回城的名额,呵呵,这城不回也罢。就算是回城了,我也干脆点儿,单立个户口,省得招你们烦,还要你们时不时的帮着我赔钱。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屋子里的所有人全都一脸震惊的看着叶晨,都没想到他这么刚,直接跟老太太顶上了,大姐用力的拍了叶晨一下,然后斥责道: “傻茂,你说什么呢?快跟咱妈道歉!” “你闭嘴!”老太太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被叶晨的话给架在了那里,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让他走!把他行李给我拿出来,我自当没他这个儿子了!” 老爷子这时已经从里屋抱出了叶晨的行李卷儿,叶晨没再言语戴上帽子,背上了行李卷,径直的朝着外面走去…… …………………………………… 刘士宽和胡克下午从九道湾胡同里出来,刘士宽感到一阵憋屈,他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对着胡克说道: “你先回去,我去和平里一趟。” 胡克一听到和平里,顿时想起来叶晨在打架的时候,跟刘士宽提过一嘴李晓光,他狐疑的对着刘士宽问道: “六哥,你不会是要给杨树茂下药去吧?” 刘士宽恶狠狠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胡克说道: “我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好歹我跟李晓光也有过一面之缘,我相信他在知道杨树茂居然敢顶着他的名号忽悠,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到时候就不是胳膊掉环儿那么简单了,李晓光会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平日里咋咋呼呼的胡克,此时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对着刘士宽问道: “万一杨树茂真的跟李晓光认识呢?” 刘士宽嗤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胡克说道: “能不能别闹,这两个人一个住在和平里,一个住在九道湾,八竿子都打不着,再者说了,你也不是没见识到杨树茂家有多穷酸,赔个三块五还得等到明天开资,你觉得李晓光那样的大耍,会认识杨树茂这样的穷酸?开什么国际玩笑?” 胡克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没再多说什么,对着刘士宽说道: “六哥,那我就先回去了,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