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家(1/1)

狂须的身体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打得翻着滚飞到了空中。它的腰侧遭受了巨大的冲击让它痛不欲生,疼得呲牙咧嘴,原本死死圈住叶柄的尾巴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狂须起身抬头。当它看清了袭击它的到底是谁时,顿时被彻底地震慑住了,四肢被吓得止不住地颤抖着,彷徨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也几乎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一切。 匀称壮实的体格,紧实精壮的肌肉,残酷可怖的伤疤,霸气威严的眼神,闪着寒光的利爪,纯黑无情的死神。 那只黑猫,城市之王,就此归来! 黑震霆扫视了一眼周围,到处是一片狼藉。凌乱的陷阱,遍地的鼠尸,四溅的鲜血,可以想象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多么惨烈的战斗。片刻之前,黑震霆刚刚回到城区,爬上了从那两只黄莺栖息的屋顶,它就已经看见了那些被摔死和被玻璃扎死的老鼠们。随后,黑震霆又发现在这深夜里,餐厅仓库异常地亮着灯光,窗帘也很诡异地在气窗外随意地飘荡,它就意识到一场恶战正在进行了。 黑震霆一路跟进,看到那些在路上被金属罐子砸得七零八乱的鼠尸,难以想象战况是怎么发展成这种程度的。黄莺和叶子从哪里获得了这样的力量竟能让老鼠死得如此惨烈。它一路追到气窗下面,老鼠可能爬不了这样光滑的高墙,对黑震霆来说却是小事一桩。它很轻松地就蹬墙跃起,攀上了窗帘,从气窗钻进了仓库。 在仓库里,它看见流了一地的油和被油桶撞死的老鼠,一地的面粉袋子和被砸死地老鼠流出来的血,还有那些僵死在墙角水滩里的老鼠。这种致命的陷阱,充满了一种熟悉的风格,黑震霆一看就知道这是那片叶子的杰作。这种类似陷阱的厉害,黑震霆可是亲身沉浸式体验过的,连强如黑震霆都差点死在了这些陷阱里。这么看来,那片叶子的强大绝不是巧合,而是货真价实的。这一路以来连绵的鼠尸就是最好的证明。 黑震霆也不确定,假如自己拥有的是像叶子那样孱弱的身体,是否能在面对像自己这么强大的黑猫或是这么庞大的老鼠军队时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或者说面对实力如此悬殊的强敌时,自己是否还会有拼命奋力一战的勇气。 此刻,在仓库明亮的灯光下,黑震霆再次看见了那片战胜了自己的叶子。它身上沾满了面粉,尘土和血渍,显得有点狼狈,却始终保持着一种振奋的体态,似乎随时还能继续挺身而战。叶柄处那几圈因为旋转而留下的扭伤,是刚才被压制着叶柄时打算拧断叶柄脱身去保护自己的同伴吗? 黑震霆不由得感叹到,这股强硬而执拗的脾气,还有那不知道放弃和退缩为何物的劲头,真的和当初战胜自己的时候一模一样。 黑震霆的思绪回溯到了将近一个星期之前。当时的它输在了叶子的操控水火的神力之下,丢失了王的身份和最强的称号,一时竟陷入了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 黑震霆漫无目的地晃荡着,时而恍惚地走着,时而愤怒地狂奔,始终无法解开心中的郁结。它自幼以最强作为自己的毕生追求,战胜了红霹雳之后它又一直维护着自己的最强称号和王位。当它失去了这一切之后,它黑震霆到底是谁?又为何活在这个世界上? 黑震霆饥寒交迫,连捕食猎物都提不起劲。直到它路过了郊外的一座高山,遮蔽了太阳的巍峨高山。黑震霆隐约感觉到,这座山连太阳的神力都能阻挡,山顶一定有它想要的答案。 它开始了攀登。 顶着深秋的凛冽凉风,走过山间的白天黑夜,只有露水和野果充饥。多少次低温,疲惫和饥饿都差点让它晕倒或是放弃。每到那个时候,黑震霆的眼前总会浮现出那一片叶子一次又一次在伤痛和绝望中重新起身,浑然不惧地继续挑战自己的尖牙利爪的画面。这些画面既刺痛了黑震霆,又激励了黑震霆。 它下定了决心,要去找到自己的答案。它想要像那片叶子一样,无畏不屈地去追求保护自己珍视的东西。 黑震霆已经不知道走了几个日夜,四只脚掌已经被沙石和枝蔓划得伤痕累累,连壮实的体格都消瘦了许多。终于,黑震霆摸着黑踏上了山的顶峰。它轻轻一跃,在几块奇石之间轻盈地腾跃,坐上了山顶的石峰。 那里是这座山名副其实的最高点。在那里,黑震霆看到了它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壮阔景观。 日出云海,撒下万道金光,劈开了黑夜,刺穿了浓雾,照亮了宽广无垠的大地。阵阵暖意渐渐地爬上了黑震霆的身体,驱散了它所有的疲惫和不适。世间万物和黑震霆一样,得到了阳光的润泽和呵护。阳光唤醒了树林中的鸟鸣破空,绿野中的草动入耳,河涧中的鱼跃水响。 这一刻,黑震霆悟了。 自然之力,更多是恩泽的滋养,而非惩戒的暴力。生老病死,强弱输赢,都只是自然世界中的不变法则。而暴雨和烈火,就像自然界中的弱肉强食和依附共存,都只是自然世界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罢了。 世界如此之大,阳光如此浩瀚,包容滋养了世间的一切,让它们自由地弱肉强食,相互依存,因而百造就了花齐放,千兽同鸣,万物共生的繁华世界。 这个世界其实没有什么最强,也不需要有什么最强。 猎杀的紧张刺激,进食的畅快淋漓,小憩的安逸舒适,痛快地去享受经历活着的每一个时刻,就是活着的最好意义。 黑震霆的眼里重新闪耀出了光芒。它回过头开始拔足狂奔,就算脚掌传来的痛和累也丝毫没有减弱它心中的欣喜和向往。 没有谁要把它赶走,也没有谁可以剥夺它的权利。 它要回到那个它出生长大的地方。 它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