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掷物（1/1）

我飘浮在仓库的气窗旁边，紧张地观察着对面的形势。赤羽和白斑正在展翅滑翔，向我这边飞来。按照我的防御计划，人类的仓库就是我们最后抵抗老鼠袭击的最后据点。因此，我需要赤羽和白斑转移到仓库这里来。如今我对人类餐厅的内部构造已经非常熟悉了，仓库的一扇气窗正对着我们栖息的屋顶。这扇气窗是一直打开的，应该是人类为了仓库的通风透气才故意让它打开的。所以，赤羽和白斑只需要保持展翅的姿态，滑翔到这个气窗这里来，我们的转移就顺利完成了。 最大的问题在于赤羽的翅膀还没有痊愈，高空坠落时造成的半脱臼尚未彻底复位，所以它的翅膀是无法发力的。所幸屋顶的位置比气窗高上不少，赤羽不需要扇动翅膀，也可以保持翅膀展开，直接通过滑翔的方式飞来到气窗这里。 这个转移计划白斑已经模拟过许多次了，已经确认了屋顶和气窗之间的高度差足够让鸟儿滑翔过来。如今，赤羽正衔着我的果实，展翅向着这边滑翔而来。白斑则在它旁边扇翅跟着，以随时照应。 赤羽的身体控制能力和飞行技巧比白斑厉害许多。屋顶和气窗的高度差大概是二十个鸟儿的身位。赤羽如今已经滑翔了超过一半的距离，高度只是下降了五到六个身位，在高度上有着充足的盈余，看来顺利飞到这边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它们的身后是十几只老鼠组成的老鼠大军，声势浩大。昏暗的灯光下，老鼠密密麻麻的身影让我感到极为厌恶。我之前在软水管那边用润滑树脂设下的陷阱被伤疤鼠破解了，并没有为我们争取到太多时间，让我有点失策。但是还好赤羽和白斑本来就比伤疤鼠离开屋顶得要早一些，它们的滑翔速度也比老鼠们的奔跑速度要快一些，所以还不至于会被老鼠们追上。 就在赤羽已经来到离气窗不远的地方，对气流扰动异常敏感的我突然感到我们的上方有些异动。我把视线往上移动，竟然是一个还装着一部分液体的罐子，正在加速地向着白斑直坠而去！ 白斑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赤羽身上，没有注意到高空中落下的异物。直到罐子里洒出的液体提前触碰到了白斑，让它顿时一惊，缓住了身形。这一缓反而让白斑正好处在了罐子下坠的路线之上，看着马上就要被砸中了！这个罐子像是金属制成，由于里面还有一些液体，所以有着不小的重量。再加上它是从很高的地方落下，下落的过程中不断加速，速度已经变得极快。若是被这个罐子击中的话，白斑基本就要当场殒命了！ 就在这最危急的时刻，赤羽猛地扭转方向，狠狠地撞了一下白斑，把它撞离了被异物砸到的位置。然后赤羽想拼命滑翔躲开这个罐子。但是罐子体积太大，来势凶猛，不能扇翅的赤羽已经无法避开这个罐子了。 就在这时，我发射的高能液柱精准的击中了下落的罐子。我高能液柱的冲击力虽然不足以打飞这个罐子，但是已经足够让那个罐子的下落轨迹发生了些许的偏移。 对于赤羽来说，这么一点点偏移的空间就已经足够了。只见赤羽临危不惧，凌厉的双眼紧盯着罐子的来势，微微地一个侧身，几乎是与那个罐子擦身而过，避开那个罐子，只被蹭下了几根金黄靓丽的羽毛。 那个金属罐子带着极大的冲力砸在地上，把坚固的地面都砸出了一个小坑。整个罐身扭曲变形，高高地弹了起来，里面的液体被变形的罐身挤压得喷射出来，洒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独特的味道。 竟然，像是某种酒香？ 白斑几乎反应不过来刚才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有点惊魂未定地愣在空中。赤羽则非常沉着冷静，它无暇检查自己的伤势，继续展翅向我这边滑翔而来。它充满敬意地看着我，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向我致以感谢。 我也紧张得还没完全缓过神来。刚才的那一瞬间，我几乎是本能地进入了极度专注的忘我状态。从发现了异物的那一刻起，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吸气，瞄准，压缩发射，精准命中。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宛如行云流水一般。多亏了我的身经百战的经验和炉火纯青的技巧，才来得及帮助赤羽躲过了这一次危机。 若是我迟疑了半分，或是动作慢了半拍，再或是瞄准歪了半度，赤羽此时可能已经变为地面上的一滩碎肉烂泥了。那些不能杀死我的血战恶斗，那些夜以继日的刻苦训练，终究让我变得更为强大。 我向赤羽轻点了一下叶尖致意。我看着地上带着四散裂纹的那个浅坑，扭曲变形的瓶身，散落一地的液体，感到极为愤怒。我想要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深夜，会有如此危险的物体从天而降。别说是其它动物了，就连人类本身也绝对无法承受得住来自高空的这么一下冲击，不死也会残废。若是幼年或是年迈的人类的话，后果就更加不堪设想了。人类怎么能够容忍这么危险的事情发生在它们自己的领地内部？！ 我把视线向上移动，终于看清了高空的一个露台上，一个半裸着上身的人类正在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他的眼神迷离，头发胡须乱得一塌糊涂，根本不像是清醒的样子。他爬在趴在露台的栏杆上，栏杆顶上摆放着整整一排已经打开了的罐子，不知道他已经喝空了多少瓶这些液体了。 这个人类给我的感觉颇为熟悉，就像是……喝醉了。 对啊，刚才金属罐子里的液体，也有一种独特酒香。也就是说，这个人类在喝酒，喝醉了，神智不清。然后他就随性地把自己喝的酒罐子往地面一扔，根本就不管可能会对底下造成什么样的损伤。 虽然人类的许多恶行已经让我见怪不怪了，但是这种愚蠢的高空掷物行为还是让我愤怒不已。害人害己，对周围的一切人和事没有任何好处，这是何必呢？可悲的是，我还对人类的这种罪行无可奈何。 唉，只能说大千世界，众生百象，什么人都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