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转场（1/1）

清籁岛，越石村。 鹤观岛居民迁移计划已经在这里进行了一段时间。鉴于主事者并没有想到给这个计划起个代号，大家只好用这个绕口的长串名称称呼这次人员变动。 笹百合站在一片雨幕中，透过风雨看着周围的人群忙忙碌碌。 天领奉行在不久前接到来自将军的调令，到此处保障人们渡海后新生活的顺利开展。以越石村为中心，人们在这里建立了新的生活区，在天领奉行的临时支援和附近浅濑神社的指引帮助下逐渐将新生活推上了正轨。 尽管过程都很顺利，但幕府对鹤观岛的了解仍然很少。他们只能从居民们语焉不详的解说中得到些零星的信息，但这些雾海来客似乎并没有那么多探索迷雾的经验。 因此，不管是为了这些居民日后还能在两岛间往来，还是为了方便幕府增加对鹤观岛的了解和控制，天领奉行还有最后一项任务，试图在清籁岛和鹤观之间设立浮标，标志出一条能供普通人通行的安全航道。 由于鹤观的特殊自然条件，灯塔和信旗都在这条线路上没有意义，这让航路的规划变得更困难了一点。 这也让这支有各色妖怪参与的特殊队伍有了正合适的用武之地。 狐斋宫进度很快，短短几天内就说动了一部分妖怪尝试着进入人世，参与进稻妻政体当中去，很难说她的飞快进度背后到底是语言的艺术还是武力的威胁。 这也是笹百合如今站在这里的原因。狐仙宫司说自己分身乏术，需要一个可靠又身份合宜的朋友帮忙指挥，担任天领奉行大将的天狗自然就是那个被挑中的人选。 同行的当然还有收归鹤观的主要出力者，肉眼可见的得神明信重的雷龙。 一念及此，笹百合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克莱门汀的方向。 天空正降下蒙蒙细雨，在路上来去穿梭的奉行众大多带着斗笠。雷龙却有点与众不同，带了把面上绘着紫藤花的油纸伞。 和两位神明算的上好友的笹百合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伞就是那位不善武艺的殿下经常带在身边的那把。 发现这一点的显然也不止他一人。二人一起出现在清籁岛现场做镇山石之后，他已经明里暗里收到过好几波关于这位神秘龙裔的试探了。 他不由得轻微叹了口气。 虽然在友人的聚会中和克莱门汀见过几面，但两人至今也称不上熟稔。 笹百合确实承认，他算不上擅长与人经营关系。和另外两位朋友相比，他不像狐斋宫那样善于洞察，天生就会和形色的生命打交道；也不如御舆千代那样纯粹热烈，用真诚打动所有人。他更多时候是用同样温吞的态度，隐有疏离地对待所有不熟悉的人。 正因为这样的特质，他也敏锐地发现了这位雷之龙与人相处的独特之处。她很能从交流中分辨出对方的意图，然后用同样的方式给对方回应。当然，这种判断和回应只对少数对象展现，如果是完全不熟悉的人因为非公务的事找她，她真的能平等地无视所有人。 尽管这些日子二人单独相处的时刻不少，他不主动接近，克莱门汀就比他更客气，二人一直维持着介于疏远和亲厚之间的微妙距离。 很难说这样的人到底是容易相处还是不容易相处啊，真让人摸不到头脑。 事总是不禁念叨的。笹百合正在思考关于这位新朋友的事，就看到对方穿过雨幕朝自己走了过来。 他下意识上前两步，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克莱门汀摇了摇头，表示让他安心。在昏暗的雨中，对方眼底和耳边的金色都依然瞩目，让人一望就觉得鲜活而充满力量，进而安下心来。 “没有意外。他们打算直接坐船出去看看海面的情况，你要过去一起盯着吗？” 笹百合明白她的意思。这些人来时有雷龙保驾护航，旁的船只可没有这种待遇，自然得先探探路，确定一下这片海域有没有什么威胁航行的怪物或者暗流。 探路当然是个危险的工作，需要高手在侧才能及时避免意外。物资丢弃都是小事，重要的是不能有人员损伤。 在场能算高手的就是他自己和眼前的龙，自然责无旁贷。笹百合很快提步和克莱门汀一起往准备出航的码头走去。 两人并肩而行，但因为一个头戴斗笠，一个打着伞，仍然隔了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克莱门汀看了笹百合一眼，轻声问了一句。 “你看起来有心事？” 笹百合觉得被问的略微有些尴尬，总不能说我刚刚在想你有点高深莫测吧。情急之下，他只好随意找个借口。 “只是在担心妖怪编入奉行众之后，原来的人类会不会有什么想法，之后有没有隐患。” 克莱门汀听出这是个临时找出来的理由，但还是顺着话回答了下去。 “普通士兵不会有什么意见吧。我观察过了，稻妻的很多人都信奉一种各处其位各得其所的理念，妖怪们来做的事本来也不在他们的职分之内，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影响。” “况且，他们都相信将军，认为只要有将军在一切都是没有问题的。虽然过度的盲信容易滋生愚蠢，但在遇到变革的时候，坚定的信任也更容易安定人心。他们会认为，现在只是让队伍里多了些别的种族而已，有将军在，根本不会就出问题。” “至于会觉得利益被削减的那些家伙，他们最好看到这件事背后有多少敲打的意味。还是那句话，有将军在。只要将军还在亲力统御稻妻，那他们就只能听从，然后达到将军想要的结果。” 二人走到滩头站定，示意负责具体事务的人可以开始尝试。 笹百合觉得对方说的很有几分道理，但思考下去还是生出了几分新的忧虑。 “他们只能向将军大人想要的结果努力是必然的，但大人日理万机，若是有人相互勾结，欺上瞒下，将军大人恐怕也不一定能知晓，在前进的过程中会不会有更多人受到不该受到的损伤吧。” 克莱门汀用你怎么这么不理智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你以为你我现在在干什么？这是将军的下属该保证的事，不是吗。再说，还是那句话，有将军在。天下哪有一蹴而就，四海皆准的定法？将军执政，总会做出应对的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