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张娘子被送走了(1/1)

十一月初七,晚 明日便是张秀芳被送去北元的日子了。 本来想着让王铭朗来王府见个面,告个别。可王铭朗在准备明年的春闱,连旬休都留在书院。他如此刻苦,宛汐便没去打扰他,想着等年的时候,他回来再说不迟。 她自己也不常来梨苑,张秀芳的信息自有木棉和七巧详细的一一禀报给她。明日便要去北元的,毕竟是母女,得去见个面。 她只带了玉嬷嬷过来。木棉见她们来,早便跟张秀芳说了。待她进来后,问了东西收拾的情况,还有需要些什么,尽管说,她会备足。木棉和七巧一一答了后,便与玉嬷嬷一起退了出来来。屋内只留母女二人。 张秀芳早已不用卧床,她完全可以行动自如了。 屋内烧了地龙,很温和。张秀芳只穿了件青色小袄,头发随意挽了个随云髻,脸色有些苍白,虽没以前丰腴,但到底长了些肉,看着较以前老了些,神态却柔和些了,不像以前,总觉有种阴厉。 宛汐有些怕冷,来时她不但穿了皮袄,还系了披风。玉嬷嬷知她怕冷,进屋后也没立即把她披风解掉。 待她们都退出后,进屋时间久了,宛汐感觉有些热,便把披风解下来。扯了半天,倒把活结扯成了死结,半天没解下来。 张秀芳本坐在桌边,神色恍惚地看着桌面。抬头见宛汐的窘样,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伸手帮她解披风。 宛汐看到近在咫尺的生母,心里没有亲密的感觉,只觉尴尬。她活了两辈子,与张秀芳如此亲近,只在婴儿时。她很不习惯。 可披风解不下来,玉嬷嬷等人又都在外面,只能由她帮忙了。宛汐把头尽力往后仰,让自己的脸与张秀芳离得远点。 张秀芳也察觉到了宛汐的动作,她心下悲凉一片。十五岁的女儿,长得比她还高出了一些。这张脸活脱脱是她母亲年轻时的样子,她自小与众不同,母亲对她很是严厉。她不喜欢母亲,也觉得母亲也不喜欢她。女儿却越长越像母亲,她便连女儿也恨上了。 如今,这个没花一点心思的女儿,却救了她。她知道了自己那龌龊,不容于世的心理,却仍救下自己。两次自戕,两次被救。让张秀芳得以有空闲来想自己这三十几年来所有的事。她越想越后悔,越想越无颜活在世上。 可是木棉和七巧说了,这个从小被自己恨到大的女儿,是如何费尽心思救自己。她便又有了些力气活下去。 早几天,木棉便告诉了她,张家想把她送去北元的事。她其实是不想去的。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她怕。可木棉说了,那儿有大姐在。再说她如今在上京,是个死人。她的自戕,也被宛汐掩得好好的。否则定是要影响朗哥儿和宛汐的名誉的。 既是死了,自当找一处无人知道的地方,重新开始。她挣扎了几天,也想通了。可她仍是不敢见宛汐。她没脸见她!她不配她如此费心竭力地帮她! 终于解开了,张秀芳顺势把披风从宛汐身上取下,放置在屏风上。 “谢谢!”宛汐淡淡说道。 她坐在桌边,提壶倒了两杯水,端了一杯放在对面,“来,坐吧!” 张秀芳踌躇着走过去,坐下,“宛汐四姑娘,我” “张娘子随便叫什么都无妨!”宛汐脸上挂着疏离的浅笑。 张秀芳心中一痛,“是我对不起你。往后,你与朗哥儿兄妹俩要好好的” “嗯,会的!张娘子到了北元,也要好好保重,过好自己的日子。你的情感之路异于常人,只要不再因此而害人,我尊重你的选择。”宛汐神色平淡,眼眸清亮。 “你”张秀芳羞愧难当,一时之间她竟不知如何开口。 “磨镜也好,龙阳也罢,都是一种取向而已。只要是找与之同频的人,不涉及害人,便无可厚非。张娘子去了北元,当好自为之!”宛汐只浅说几句,她并不想与张秀芳细细长聊,没那个感情基础。 她也不想跟她掰扯这些年来,因为她张秀芳而在受的苦。虽然前世她和张家的悲惨,张秀芳有责任。但重活一世,她觉得张秀芳也是个可怜人,便放过她吧。可母女情分也算到头了,没必要与一个不相干的人纠结。 说完这几句,宛汐起身拿起披风,走出了屋子。 张秀芳还处在被宛汐那几句吓懵的样子,一动不动,杏眼蓄满泪水。 第二天,张怀远过来接张秀芳的时候,宛汐只见了张怀远一面,没送张秀芳,也没再见她。 张秀芳走的时候,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一双眼睛。她站在梨苑外面看向临风居,久久没回眸。张怀远也没催促,陪着她站了会,才走出王府上了马车。 “姑娘,张娘子走了!”玉嬷嬷抹着泪走进寝殿。 “嗯!”宛汐手里拿着厚厚的信笺,正仔细地看着。 这是玉豆豆传回来的。 玉豆豆进王府没几天,宛汐便派了个任务给她。如今,她把任务进展情况详细地写下来,送了回来。 “看来,收网的时候快到了!”宛汐看完后,轻轻地敲着桌面,眼眸微眯,眸光锐利而冷冽。 “那豆豆也快回来了?”斯九托着腮坐在旁边,兴奋地问。 “快了!” “太好了,我可想死她了!” “王爷的身体如何了?”宛汐看着这两天斯九都没去墨苑扎针,想来李景珩的身体是大好了。 “算是吧!”斯九想了一下,道。 “什么是算是?”宛汐点了斯九的额头一下,“医者的话可不能如此模棱两可!” 斯九头被戳了一下,改用两手托腮,“是花孔雀诊断的!他说王爷的身体处于一种临界位置。要么会很快痊愈,要么会出大事。毕竟两种毒都极其厉害,若是以毒攻毒,解不了毒,那可能会有更坏的情况出现。” “怎么会这样?这法子如此风险如此高,为什么还用?淳于怎会如此不谨慎?”宛汐吓了一跳,合着这法子就是一个赌? “花孔雀也没办法,是王爷下令的。”斯九无奈道。花孔雀也真是累,碰到这么个死犟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