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护城河干(1/1)

“微臣…” 竹影青听了这话有些犹豫,最近发生的事有些多,他也不清楚陛下想要的是什么。 “你知道朕在想什么。” 南安帝看着竹影青,温声道:“你也清楚,朕想要的是什么。” “微臣明白。” 竹影青突然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轻声说:“陛下,这大皇子与二皇子,已经斗起来了。” “还远远不够。” 南安帝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这几日京中的谣言四起,你应当也有所耳闻。” “是。” 竹影青点了点头,接着说:“不过陛下,这也只是谣言罢了,护城河怎么可能干涸呢?” “此事不管是不是谣言,对朝中的局势都有不可把控的损害局面。” 南安帝转了转自己手中的佛珠,接着说:“朕相信你应该明白。” “微臣明白。” 竹影青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楚歌死了,璃儿受伤了,整个队伍死伤过半,这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有人针对璃儿,又或者是说有人在针对朕。” 南安帝握住手中的佛珠,冷冷地说:“他们想要储君之位,也要看看朕想不想给!” “陛下息怒!” 竹影青连忙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陛下…” “息怒?朕这几日真的是听够了!” 南安帝冷哼了声,接着说:“这个谣言出来针对性极强,璃儿受了伤,而后又出了这样的事,此事若是真的,对璃儿来说不是好事。” “唐明德不想让她活,想让她死,他花了那么多的时间精力去做这种事,若是璃儿真的回来了,你猜他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他的第一反应必定是朕也知道了这件事,那接下来就应当对朕下手了,如果他得手了,那别说是璃儿,朕怕是也会直接死在他的刀刃之下。” 南安帝轻轻地笑了笑,又说:“这样的事,宋文应当在他耳边说过成千上百回,又或者说,是让旁人以别的形式说过成千上百回。” “璃儿受的委屈,朕都看在眼里,所以,超品公主带给璃儿的补偿远远不够,更何况那本来就是朕要给她的,只不过是提前了一点罢了。” “陛下的意思是…” 竹影青试探地递了一个台阶,轻声问:”这公主殿下的赏赐?” “你提到了一点,赏赐。” 南安帝转了转手中的佛珠,突然叹了口气:“所以朕要给她什么,才是当下她最想要的呢。” “陛下给公主什么,想必公主都会欢喜。” 竹影青了然,这陛下想必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不过在试探自己罢了。 “璃儿,不一定。” 南安帝轻笑着摇了摇头,说:“罢了罢了,你还尚未成亲,自然也不了解这些。” “微臣惭愧。” 竹影青抱拳,接着说:“只不过臣觉着,若是臣的爹娘给臣什么东西,臣都会很开心。” “那是你。” 南安帝摇了摇头:“给璃儿赏赐也是要挑着给的,有些送了固然是好,但也未必是她喜欢,或者是当下最缺少的。” “这…微臣愚钝…” 竹影青挠了挠头,有些疑惑:“陛下,这永乐公主如今缺什么,不妨我们直接问问?” “你说的容易。” 南安帝给了他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又说:“算了算了,朕懒得和你绕圈子了,朕要给她一支军队日后供她驱使,让人保护她。” “这!” 竹影青这下是真的震惊了,他看向南安帝,似乎在确定他这话是真的,而并非在开玩笑。 “你也觉得不可?” 南安帝看到他的反应,心头的防备放下不少,只敲了敲桌子,温声问。 “陛下,此事从未有过先例,若是真的这样处理,朝中大臣必定都会有意见。” 竹影青立刻跪了下来,磕了个头说:“陛下三思。” “你这么说。” 南安帝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朕又何尝不知道此事前所未有。” “可是并不是有无例可循,先帝在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先例,故而这是朕再三思考后定下的结果,璃儿受了伤,一百御林军都护卫不住,折损大半,若非椛涧木在她身边护住了她最关键的一击,她怕是已经没有命回来见朕了。” “一百御林军且是这样的结果,你心里哪怕不说,怕是都格外心疼,那些人都是你带出来的,朕又何尝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微臣惭愧!” 竹影青听了这话又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说:“陛下,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如何能够…” “此事容后再议。” 南安帝摆了摆手,接着说:“如今朕就一句话,你觉得此事可不可行!” “这…” 竹影青还是特别犹豫,但其实他知道如今南安帝想听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这个肯定的答案,绝对不能够这么轻易地说出来。 又或者说,不能由他嘴里说出来。 “得了得了。” 南安帝看他这扭扭捏捏的样子就有些心烦,摆了摆手说:“我真是懒得看你在这里犹豫,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简简单单的一件事,你在犹豫什么?” “微臣不敢…” 竹影青沉声道:“陛下做任何事都有陛下的考虑或者是定量,微臣…” “朕现在在问你!” 南安帝心头的防备已经去了几分,如今迫切想要得到一个能够佐证自己决定的答案。 “臣认为可行!” 竹影青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陛下,微臣只知道一件事,陛下想要让公主殿下的安全得以保证,这是陛下对公主的疼爱,无人能够阻止您。” “好!” 南安帝心头的气重重地出了出来,他看着竹影青,笑着说:“起来回话!” “是。” 竹影青心头松了口气,利落起身。 “来人,把李孟,陈守时还有云磊…” 南安帝想了想,还是只叫了李孟与陈守时,这云磊毕竟是云华的哥哥,若是他也参与进了此事,这朝中怕是要吵翻天了。 “是。” 刘福禄很快就让人去传话了,后退的时候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竹影青,心头有了打算。 李孟与陈守时来的极快,自从两人结为亲家之后,南安帝对陈守时也委以重用,如今陈守时已经不在内阁中坐冷板凳了,反而是陛下面前炙手可热的大红人。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孟与陈守时一同跪在了地上,恭敬地给南安帝行了个礼。 “免礼,起来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让刘福禄给他们两个人搬了把椅子,而后便说:“都坐。” “多谢陛下。” 李孟与陈守时坐了下来,看着一旁的竹影青,心头有了打量,此事估计没有那么简单。 “退下吧。” 南安帝摆了摆手,只留下了三人,连刘福禄都没让留下来伺候。 “朕有一事拿捏不定。” 南安帝看着李孟与陈守时,温声道:“是公主回京后封赏一事。” 李孟与陈守时听了这话,对视了一眼,两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静静地等待着南安帝接下来的话。 “朕想给璃儿一支军队。” 南安帝转了转手中的佛珠,淡淡地说:“作为璃儿受伤的补偿。” “什么?!陛下!这万万不可!” 李孟与陈守时一同起身,直接跪在了地上,两人显然都没想到南安帝要说的居然是此事。 “为何不可?” 南安帝被反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左右他也已经想到了此事提出来必然会被反对。 “陛下,公主殿下是女子,军队若是轮到女子手中,这岂不是让天下人生疑?” 李孟一向都不主张女子走出后院,在他的心里,女子就应该安分在家,像他的妻子还有女儿一样,老老实实地相夫教子,循规蹈矩过完这一辈子。 他相信不只是自己,每一个读书人都是这样想,女子无才便是德,哪怕是公主也不例外,甚至公主这样尊贵的人更加应该作为天下的表率。 原本陛下给永安公主封号与封地的时候,他已经进言了很多次,未曾想陛下如今居然还动了这个念头,居然还要给永安公主军队。 “生疑?” 南安帝淡淡地问:“李爱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何会生疑?” “陛下,若是这永乐公主手中握有军队,岂不是会对封地的局势带来影响?这极有可能会滋长永乐郡的威风与权势,进而影响到封地的稳定。” 李孟重重地磕头,接着说:“永乐公主如今刚刚成为超品公主,陛下若是对她如此疼爱,难免会让其他的皇子公主生妒,这也不利于宫中的稳定。” “你说的,都对。” 南安帝点了点头,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玉扳指,笑了笑,说:“可是朕就是要给璃儿。” “陛下!” 李孟听了这话忍不住说:“此事还请陛下三思!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李孟,朕为何要做这件事,你真的不知道吗?” 南安帝微微蹙眉,抬眼看他:“璃儿是朕的女儿,南朝的嫡亲公主,在一百御林军的护卫之下居然还差点死在了距离京都不到一百里的地方!” “一百御林军折损过半,三百人的队伍最后剩下不到一百五十人,这就是你的说不利于永乐郡的局势?究竟是不利于永乐郡的局势,还是已经威胁到了京都,威胁到了朕的安全!” 南安帝重重地拍在了桌上,冷冷地说:“朕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无非是觉得朕对璃儿太过荣宠,此前并没有任何先例,储君未定,这超品公主不仅有权有势,而且还有军队,必定会对皇子产生威胁。” “但是那又如何?那些个对朕的位置感兴趣的若是因为此事就这么轻易放弃或者是起了别的腌臜心思,朕日后要怎么放心把这个位置交给他们?” “璃儿是皇后唯一的子嗣,是朕的嫡女,一百御林军都护卫不住公主,朕养的是什么?一群酒囊饭袋!一群废物!” 南安帝越说越气,他看着李孟,接着说:“你存着什么心思朕都明白,那是你没有看到璃儿血淋淋的伤口!你抱着这样的心思与念头,是否知道璃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受了多严重的伤!你知道吗!” “你们这些所谓的冠冕堂皇借口,无非是因为璃儿是个公主而已!可是你们没有想到,正因为璃儿是一个公主,所以朕才不害怕她拥兵自重!” “璃儿受了苦,超品公主只不过是一个虚名,日后她若是又挡了别人的路,下场绝不会比如今好上多少,朕若是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又何谈天下之主?!” 南安帝一口气发泄完了自己的怒火,这才坐在了龙椅上,沉声道:“而且此事并非无理可依。” “先帝在世的时候也允许封地之主拥有自己的私兵,用来守卫封地之主。” 一旁一直安静的竹影青突然说了一句:“故而此事并非完全不可行。” “陛下…” 李孟叹了口气,刚刚南安帝的那一大串话给了他格外强烈的冲击,他知道,陛下这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陛下,臣有疑惑。” 陈守时拱了拱手,跪了下来。 “你说。” 南安帝转了转自己的佛珠,淡淡说。 “陛下要给公主殿下亲兵,那敢问陛下,这亲兵由谁统领?具体数量如何?这亲兵的月例是否算在公主殿下的月例中支出?” 陈守时是唐清璃的人,陛下既然要给殿下这亲兵,想来也是确定好的,他必然要为殿下争取更多才是,至于自己的亲家,那就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他先是唐清璃的人,而后才是李孟的亲家,等日后公主确定要把李孟也收为自己人,再告诉他吧。 “都起来吧。” 南安帝听了这话,神色舒缓了下来,摆了摆手就让他们都起来坐下,接着说:“爱卿提的问题也是朕正在考虑的,叫你们来也是为了此事,你们觉着,这亲兵大概给多少合适?” “敢问陛下,这亲兵的数量是要从京郊大营直接抽调还是在永乐郡的内个城池中抽调护城军?” 陈守时听了这话也不急着回答,反而是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别看这个问题听起来好像都大差不差,但其中的机关可玄乎着呢。 “朕的意思,是让璃儿自己去组建。” 南安帝转了转手中的佛珠,没想到陈守时会问出这个问题,不过他早有打算,也没有隐瞒,便直接把此事告诉了他们。 “陛下,您这给殿下的权利未免也…” 李孟听了这话微微蹙眉,他有些担心地看着南安帝,抿了抿唇道:“殿下若是自己有组建军队的权利,很容易滋养异心。” “微臣不这么觉得。” 竹影青摇了摇头,接过了李孟的话:“相反,微臣觉得殿下会对陛下感恩戴德,会更加信任,依赖陛下。” “陛下,公主也差不多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难道陛下要直接把公主安排在封地吗?” 李孟心有所惑,若是陛下真的这么打算,那给她安排亲兵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永乐郡距离京都遥远,来回往返的路上确实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事。 “是。” 南安帝重重点头,沉声道:“璃儿成亲不急,左右也不差这几年,若是她有喜欢的儿郎再提。” “是。” 李孟这会也看明白了,陛下不知为何突然对长公主特别宠爱,这些霉头还是轻易别触了。 “自己组建军队,陛下,臣觉得不妥。” 陈守时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说:“公主毕竟只是公主,此前并未有过这样的经验,这样的亲兵或许并不能够保护公主…” “你说的也有道理。” 南安帝闻言点头,叹了口气道:“不急,且等璃儿回来问问她的意见,左右此事是确定会做的,朕不过是提前与你们说一声,到时候,朕想,你们知道在朝中应当怎么说。” “是。” 李孟与陈守时应了声,心头了然。 “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便…” “报—” 突然响起的通传声让南安帝不自觉蹙眉,他摆了摆手说了句:“何事如此着急?”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来传话的小太监着急忙慌地跪在地上,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护城河干涸了!” “什么!” 南安帝猛然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传话的小太监,急声道:“你确定?护城河干涸了!” “是!奴才确定!” 日昱城,城主府,卧房。 “时太医,殿下情况如何?” 灵芝看着正在给唐清璃把脉的时珍,轻声问。 “殿下恢复得很好。” 时珍收回了锦帕,温声道:“灵芝姑姑不必担心,只要按时上药即可。” “多谢时太医。” 灵芝点了点头,拿出一边放着的锦囊递给了时珍,而后站回了原位。 “这几日辛苦时太医了。” 唐清璃靠在床头,虽然时珍的医术并没有寒霜高,但也算是翘楚,这几日施针过后,唐清璃能够感觉到自己身子恢复得很不错。 “这是微臣应该做的。” 时珍恭敬地摇了摇头,沉声道:“殿下这几日还需要好好静养,药膳不能停。” “听时太医的。” 唐清璃点头,而后摆了摆手,灵芝便送时珍离开了房间。 “殿下。” 门口传来了许三归的声音。 “何事?” 唐清璃靠在床头,有些犯懒。 “启禀殿下,京郊大营的陈将军带人来了,如今正在院门口候着,您看。” 许三归看了一眼站在院门口的男人,恭敬地说。 “快请进来。” 唐清璃突然就精神了,终于来了。 “臣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天百摘下了自己的佩剑交给了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卫,而后快步进门,跪在了屏风前。 “陈大人快快请起。” 唐清璃摆了摆手,说着:“赐座。” “多谢殿下。” 陈天百拱了拱手,而后利落起身,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奉茶。” 唐清璃对着一旁的小丫鬟说了声,这才透过屏风看向了陈天百:“陈将军一路辛苦。” “此乃臣的本分!” 陈天百其实对唐清璃颇有好感,若非出了此事,他还坐不上如今将军之位,虽然这样说不好,但还是挺感谢公主受伤的。 “三归。” 唐清璃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只说:“三归手上有不少活口,已经查出来是何人所为了,既然陈将军过来了,孤便把这些人交给你处理。” “是。” 陈天百没有犹豫,直接点头应了下来,这也是陛下安排他过来要处理的事情之一。 “好了,那就先这样,孤有些乏了。” 唐清璃摆了摆手,闭上了双眼。 “微臣告退。” 陈天百听出了唐清璃话语中的疲惫,抱拳行了个礼之后便直接跟着许三归离开了。 在她走后不久,韩霜锦便推门进来了。 “我来啦!璃儿!” 韩霜锦进门,虽然还是一瘸一拐的,但很明显已经好了很多。 “来。” 唐清璃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温声道:“今日感觉自己的腿如何?” “已经快好啦。” 韩霜锦坐在她身边笑了笑,说:“我觉得再过几日应该就能够正常行走了。” “那是好事。” 唐清璃赖在了她怀里,轻笑着说:“方才不知道你有没有遇到陈天百,如今是京郊大营的将军了。” “我未曾遇到。” 韩霜锦摇了摇头,轻轻地拉了拉被子:“是不是有些累着了?” “一点点。” 唐清璃只是想到回京之后的路更加难走,又看到了韩霜锦进来,故而有些疲惫。 “我在这呢。” 韩霜锦轻笑着吻了一下唐清璃的秀发,接着说:“一直都在,陪着你。” “陈天百既然已经来了,接下来,也该回去了,父皇应当已经知道这幕后之人是谁了。” 唐清璃笑了笑,接着说:“唐明德与唐明荣,争斗应当愈演愈烈了。” “陛下对他们,应当做出了选择。” 韩霜锦点头,突然说:“陈天百便是最好的证明。” “父皇,不想要唐明德,也不想要唐明荣,他想要的是唐明雩。” 唐清璃握住了韩霜锦的手:“霜锦,孤的私兵,或许可为亲卫了。” “不急。” 韩霜锦反而摇头:“此事若是操之过急,反而会让陛下生疑。” “药童,飞鱼楼找到了。” 唐清璃突然提了一句:“只不过,是尸体。” “我猜到了,不会留活口的。” 韩霜锦点头:“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药童的家里人应当也…” “自然是无人生还。” 唐清璃冷哼了声,说:“孤的好皇弟,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不想孤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