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守夜(1/1)
方紫岚愣了愣,李倩宁推开了她,理了理衣袖,“在我皇兄执掌大权之前,陛下说什么,全不作数。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她说着,神情凌厉了些许,“不过,既然世子夫人主动示好,那我便承了你的情,也不是不可以。说吧,你想要什么?” 方紫岚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与世子在国都留不了两日,往后忠正王府,还请皇后娘娘多加看顾。” “我以为世子夫人要什么。”李倩宁淡声道:“此事便是你不说,我也会做。” “我知道。”方紫岚点了点头,“为了能利用齐王殿下,皇后娘娘也会做。只是,一时容易,一世不易。” 李倩宁微微怔了片刻,“世子夫人,你该不会是想我看顾忠正王府一世?” “当然不是。”方紫岚摇头道:“我只要皇后娘娘记得今日所言便是。否则,娘娘食言而肥之日,便是齐王殿下知道真相之日。” 李倩宁猛地变了脸色,“方紫岚,你竟敢威胁我?” “这天下间,没什么是我不敢做的。”方紫岚说罢,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李倩宁看着她的背影,只觉极为陌生,丝毫不像那弱不禁风的方三小姐。却也莫名熟悉,像是……曾经那说一不二的先越国公…… 这一念头才冒出来,便被她强按了下去。先越国公方紫岚早就死了,眼前这个是诸多御医亲眼瞧过的,没几日可活的病秧子,怎么可能是同一人? 说不定就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才这般嚣张狂悖。算了,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思及此,李倩宁长舒了一口气,款步走回了灵堂。 太后林氏已上完了香,不知与慕容询说些什么,李倩宁便是不凑上去听,也知道不外乎是为慕初睿说几句软话罢了。 一旁慕初霁放低了姿态,与慕容清攀谈,对方却是待答不理,模样甚是冷淡。 倒是方紫岚,不知何时也过来了,此刻正低眉顺目地扮演着一个乖顺的守孝儿媳模样。 李倩宁看得愈发烦闷,一不小心便撞到了前来灵堂送糕饼的侍女,碰落了她手中的碗碟。 听到声响,堂内众人都看了过来,李倩宁抿了抿唇,轻声细语地道了歉。但如此一来,林氏和慕初霁也不好多留,很快便告辞离开了。 方紫岚跪坐在地,看向慕容清,他面色红得极不自然,显然是又发烧了。 “清儿,你去休息,今夜我来守。”慕容询扶住慕容清的肩,却听他固执道:“我要为母妃守夜,父王……” “世子,量力而行。”方紫岚冷不丁地打断了慕容清的话,“今夜,由我为王妃守夜。” 慕容清神情一滞,“你……” “同是小辈,为何世子守得,我就守不得?”方紫岚神色认真,“难道世子也觉得,我不算忠正王府之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慕容清矢口否认,整个人都烧得晃了晃。 “此处有我,不会有事。”方紫岚站起了身,一礼道:“烦请王爷送世子回房。” 慕容询沉默了半晌,最终点了头,抱起慕容清,走出了灵堂。 方紫岚跪得腿有些发麻,便直接扯了蒲团坐下。好在惺惺作态的众位大人早就被慕容询和慕容清父子打发了,天色渐晚,没什么人前来吊唁,也就无人说她没规矩了。 然而折腾了一日水米未进,饶是方紫岚,此时肚皮也打起了鼓,奈何守孝前三日都不许进食,她便是想让人给她拿些吃的,都无人敢应。 于是她索性趁着天黑,自己去了趟厨房,弄了些吃喝。重回灵堂之时,就见堂外多了两人,仆从侍女拦在他们面前,都是一脸为难。 “怎么了?”方紫岚提着食盒走了过去,仆从侍女见她过来,皆松了一口气,但在看清她手中的东西时,面上多了尴尬之色。 方紫岚却是落落大方,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玉成王殿下,诸葛大人,请。” 得主人家允准,李祈佑和诸葛钰便入了灵堂,站得离方紫岚最近的侍女忍不住小声道:“夫人,这两位大人毕竟是……”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方紫岚面上没什么表情,那侍女面露焦急之色,“夫人,你孤身一人,与这两位大人独处一室,成何体统?” 方紫岚睇了那侍女一眼,“王妃灵堂内外,你觉得我会做什么?若是觉得我不成体统,不妨去请王爷和世子过来。” 那侍女登时脸色煞白,“奴婢不敢……” “不敢就退下。”方紫岚面上多了些许不耐之色,仆从侍女相互交换了眼色,退了下去。 “方三小姐真是愈发有当家主母的气势了。”诸葛钰上完了香,走出灵堂,站在方紫岚身后,不轻不重地说了这么一句。 方紫岚毫不见外地拎着食盒坐在了门外的台阶上,“阿钰,你就不要打趣我了。” 闻言诸葛钰松了神色,轻叹一声,“岚姐姐,我不是打趣你。” 他话音还未落,就见李祈佑缓缓走了过来,坐在了方紫岚身旁,“忠正王妃过世,还请你……世子夫人节哀顺变。” “多谢殿下。”方紫岚随手打开食盒,边吃边囫囵道:“只是我与王妃不过几面之缘,并不伤心。这话,殿下还是说给王爷和世子听,更为合适。” “岚姐姐此言当真?”说话的人是诸葛钰,他坐在方紫岚的另一边,正欲递水给她,却发现食盒中没有汤水,有的是一壶酒。 方紫岚没有理会诸葛钰的怔愣,她抹了抹嘴角,从食盒中拿了酒出来,猛地灌了几口。 “世子夫人你……”李祈佑亦是目瞪口呆,方紫岚却是浑不在意,“当真,真的不能再真了。” 诸葛钰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那今日在城下,岚姐姐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方紫岚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仰头靠在了台阶上。 是啊,如若当真全不相干,无半点伤心,她这是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