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天黑路不平怕你掉沟里(1/1)

“我以为自己身处泥潭,逐渐沉沦,却看到,另一个满是肮脏的自己站在一旁,凄厉的笑声肆意。” “此时,我不再是我,我注定成为不了一个伟大的人,已成为这浑浊世界的一缕黑暗。” 梁灿抱着吉他,坐在几块砖头上,手里夹着烟头。伴着上涌的酒意,扯着嗓子唱着自己写的歌。 身边几个同样醉眼迷离的男生,高举着啤酒、白酒瓶,大声叫好。 嚎完,梁灿放下吉他,拎起脚边的酒瓶,冲众人一扬,“七二四,扑街们!” “干杯,傻逼!” 有人用把从活动室搬来的录音机,放起了鲍勃·迪伦的“detion row”,宿舍楼顶,酒瓶破碎和笑骂声不断,喧闹异常。 教学楼一楼大教室,挤满了学生,连窗台上都坐着人。 最前排的,已经坐在离黑板一步之隔的地上,只有往后靠,努力仰起头,才能大概看到黑板上的字迹。 除了偶尔的咳声和笔记本翻页的轻微响动,剩下的,只有讲台上,那个操着特有的南方口音,戴着眼镜,面容瘦削的男人,侃侃而谈的声音。 “我们在考察和资料的统计过程中,发现一个问题,农作物生产方面的资本边际生产率很低。这显然是由于资本的不可分行和过小的农户耕作规模所致。” “集体成员,一个,一个集体成员只能获取到他追加努力的小部分边际报酬农民成了享有剩余权力的人获取价值的过程中,采用新技术的激励更高。” “这有个模型,不是相关经济专业的,听听就好我们把每个劳动收入最大化的目标函数定为ax,监督费用是c,监督程度是π困难程度γ的函数” 李乐坐在最中间,有些不舒服,右边那个女生似乎正在一点点的朝自己身上靠,只好尽量把笔收到怀里,记录着板书。 李乐不知道此时林院长在外面一堂的讲课费是多少,但是在这里,听说是三十五块钱。 三十五块钱,能听到两个小时,一场林院长关于农村经济结构调整和制度演化的讲座,睡觉时,笑都要笑醒的哇。而且,他还习惯拖堂,上次一场关于国内经济形势预测的课,足足拖了一个多小时。 抓紧记,仔细听。 楼顶,几个人醉意更浓,有人突然说道,“哎,你们不觉得冷么?” “有点,要不回去?” “酒还没喝完呢,瞧瞧。”一人踢了踢脚边的啤酒,晃啷啷几声响。 “艹,丫别给cei了!” 梁灿撑着膝盖,晃悠悠起身,吐掉嘴里的烟头,“一群衰仔,冷不能生火么?” 脚步虚浮,走到女儿墙一边,抱起几个废纸箱,连拉带拽,堆到几人中间,扯过半瓶红星,浇了上去。 刺啦一声之后,楼顶的亮光,越来越大。 一群人,围着火堆,拍手大笑。 隔了一个操场,教学楼里众人对宿舍楼顶的大火毫不知情。等到下课回了宿舍,才看到从楼顶陆陆续续下来,手里拎着灭火器的保安。 还有几个烟熏火燎,已经看不出长相的男生。 “哎,那,那不是阿灿么?”张昭眼尖,推了李乐一下。 “谁?” “梁灿,怎么头发糊了?” 几人排着队,被保安押着,从楼上下来,倒数第二个,原本长发已经变成短发的梁灿耷拉着头,跟着往前走。 李乐扫了一圈,走到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保安身边,问道,“大哥,咋回事这是?” 保安从下到上打量一眼李乐,“怎么,有你熟人?” “寝室里一个。具体怎么了?” “哦,楼顶,喝完酒发酒疯,要什么取暖,放了把火,结果弄大了。要不是我们上去及时,还不定出什么事呢。” “那这是去哪?关起来还是交派出所?” “瞧你说的,哪能呢,去园区办公室,领导得先问问情况。” “大哥,谢了啊。” 李乐扭头,叫上张昭。 楼里还能闻到一股烟火呛人的气味,引得其他寝室的人怨声载道。 311里,四个人不时看向梁灿的铺位。 王伍叹了口气,“这下,完咧。梁灿不会被开除吧。” “难说,得看程度,不过应该不会吧,没伤人,也没烧到什么东西,顶多,记过?”张昭扭头看金成哲,“成哲,你说呢?” “要是在清大,梁灿肯定被开了,那边管的严,咱们这儿,相对松点,估计还得看学校的意思。” “我就说这几天他越来越不正常,早上不起,晚上不睡,翘课喝酒,跟那些人吃白相饭。”张昭往后一倒,半躺在床上,“混混混,混出事了吧。现在怎么办?” 李乐站起身,“我过去看看。” “你去干嘛?帮他求情?咱们也是大头兵。” “好歹别寒了人心。” 见李乐要出门,王伍和金成哲赶紧套上衣服,跟着要出去。 王伍在门口看了眼要起不起的张昭,上去拉起来,说道,“走,一起去。” 。。。。。。 校区管理处,四人蹑着脚,刚走进走廊,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呵斥,不过听名字,倒不是梁灿。 不过王伍怕梁灿犯浑,赶紧拥着李乐往里走。 写着处长室的牌子底下,按着高矮个,几人头摞着头,扒起门框,从门缝里往里瞅。 “梁灿同学,这事你是主要参与人,肯定会处理你。” “我接受处理。” 听到梁灿的声音,四个叠起来的脑袋,齐齐松了口气。 只要不犯顶,有个好态度,最起码印象分有了。估计也是酒醒了,知道害怕。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咱们国家最高学府,不是你们以前的高中,把你们托在手心里捧着?,靠成绩就能胡作非为?” 说话的是校区管理处的负责人,姓牛。 来了这些天,倒也听过一些关于这人的传言。 心眼不大,爱摆谱,爱说教,没有干过教职,纯行政出身。李乐听了几句,有股子老政工的味道,但老政工,也就意味着油性大。 顿了顿,又听牛主任拖着长腔,“天天说,周周提,月月讲,注意遵守学校纪律,服从学校管理,你们是一点儿听不进去。” “你们几个,现在都成了新生里的典型代表了。”“胡晓东,你们国管的课程就那么难听?一个星期,翘课六节。” “袁明,连着三次被抓到在里面抽烟的是你吧?” “吉成,活动室里的录音机都是锁好的,你怎么给拿出来的?严重点,这算偷窃懂不懂?” “还有你,梁灿。哲学系里,你算是头号的问题人物了吧。翘课什么的回头算,就这回,幸亏楼顶上能烧的东西不多,要不然,你不得把整个宿舍楼给点喽?” “这件事,学校会一五一十,彻底调查清楚的。绝不姑息迁就你们先回去,等候学校的研究处理!” “吱呀”一声,浑身烟熏火燎的几人,挨个儿走出来。 瞅了眼贴墙站好的李乐他们,要么摇头,要么叹气,耷拉着脑袋走了。 倒是梁灿,出来时一阵诧异。 “你们这是?” “天黑路不平,怕你掉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