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两河两海之地(1/1)

“陛下委我以重任,我焉能不思报答,可这分地提俸之法,无从下手啊!” 桂萼将一杯茶水递了过来,心中快速思索,虽然他久居于小院之中,但与张璁时常走动,对朝廷局势也知道个大概。 朱厚熜借提俸掌权,帝王威仪遍布朝堂,如今提俸于大明而言自然是重中之重。 他又联想到朝廷刚成立的律令司,天宝司,心里立刻有了想法。 “秉用兄当局者迷呀,你不该来问我,该去问有解决办法的人。” “嗯”张璁眼睛大张,两三口将茶水下肚,一脸疑惑地看着桂萼。 桂萼转身到点着油灯的书桌上,从书堆最高处抽出了几份《邸报》,并将其递给了张璁。 张璁一目十行地扫视而去,随即爽朗的笑声响彻整间小院。 “妙,实在是妙,陛下所思,果真非我所能及,我这就去找王尚书。” 言罢,张璁向桂萼略一拱手,离开小院,径直朝六部而去。 桂萼瞧着张璁火急火燎的背影,慢悠悠地收拾起茶盏,心中却在思考。 陛下决定提俸,又打算用新发行的大明天宝充当官员的俸银,在各地设置天宝司分司,供百姓置换银两,兑换天宝。 桂萼对此由衷赞叹,此事一举多得,为了保证自身利益,朝臣们当然会不遗余力地推行新钞,而新钞又有了当权者的背书,也定然无往而不行。 “只是……”桂萼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他有些担心大明国库能不能支持得住,假使有人用天宝兑换银子,而国库又拿不出来,那这大明天宝就只能行于一时。 户部衙门,王阳明脊梁板正,四平八稳地坐镇中央,他的两侧尽是噼里啪啦算珠的响声。 天宝司现在暂时挂名在户部之下,由王阳明兼任司长,可王阳明并不打算一开始就发行天宝 他来户部的第一件事,就是校核户部历年支出。 在六部之中,如果说吏部地位最高,那户部自然是最富的,掌管朝廷赋税收支,国家各项事务的财政往来,每天过手的银子就像江河水一般滔滔不绝。 可恰恰户部尚书的位置最难做,谁都要管你要钱,黄河要修堤坝,九边军费支出,各地赈灾银两…… 前任户部尚书,勉强算个能人,暂时做到了不亏不盈,但前几任留下来巨大亏空,如今的大明国库,远不如看上去风光。 “国库合计共有白银一百三十八万两,铜钱二十万贯。” 王阳明心中略一核算,广东突发洪水三十万两赈灾,陕西天旱急需二十万两白银,边军过冬衣物采购需要三十万两…… 细细算下来,如今大明国库真正可供使用的银子,竟只有八万两。 户部这样一个大窟窿,但王阳明面色不改,起身朝着两侧官员一揖。 “如此,阳明感谢诸位辛劳。” 两侧官员也赶忙回礼,言道:“我等分内之事,何劳大人感谢。” 此时有人进来传话,对王阳明道:“尚书大人,礼部左侍郎张璁大人求见,正在礼部侧殿中等候。” 王阳明颔首,迈步朝侧殿而去。 王阳明刚迈进来,张璁立刻从座位上起身快步迎了过去。 “王夫子,您风采如旧,精神远胜往昔啊!” 王阳明含笑点头,双手一招呼,两人同时落座。 “王夫子,不知小徒近况如何?”张璁语气关切,朝着王阳明看去。 “楚言天资过人,诚恳好学,如今的功课做得不错。” 张璁脸带欣然之色,心里的忧虑也放下了许多。 楚言是张璁外放为官时收下的弟子,他本是孤儿出身,来求学时也不过七八岁年纪,两人虽名为师徒,感情之深厚却如父子一般。 “名师出高徒,有您的教导,我自然放心。”张璁紧接着话锋一转,言道:“我此来确有一事,向王夫子请教?” 他起身朝着王阳明一揖,王阳明也拱手回礼。 “秉用兄,但言无妨。” “陛下命我分管提奉之事,先前提及要分地施行,可具体先从哪个地方开始,我实在无从下手。” 他顿了一顿,继续言道:“推行天宝,与提俸二事并行,故我特向王夫子请教。” 王阳明略一沉吟,这件事情他本也是想和张璁一谈,此刻张璁先来拜访,他自然有了腹稿。 “我以为,当可从山东!” “山东?”张璁闻听此言,大脑飞速去之转,不断检索关于山东的信息。 山东为东部沿海之省,东临两海,西交黄河,是河海交界之所,滚滚黄河东入海,给山东人带来自然财富的同时,河与海的奇特冲撞与交织,也孕育了独特的人文性格。 “山东,孔孟之地,人文之乡,百姓勤恳朴实,崇尚中庸和平”张聪自语道。 王阳明端起茶碗,轻轻吹气,接着补充道:“自太宗迁都,京杭运河为之一新,山东有济宁和临清两地,漕运随之而起,商业也日趋繁荣。” “王夫子所言极是,山东有大河,运河,海洋三者之优势,商业发达,但同时又是孔孟之乡,文化为中原正统,百姓自古就有储蓄之习惯,有利于天宝推行!” 王阳明微微点头,接着言道:“山东儒学昌盛,官员百姓皆讲究节俭二字,山东礼仪之风盛行,于政策推行有天然的好处!” “当然山东毗邻京师,如果发生变动也可及时控制,确实适合推行提俸之法。” 两人如此一番分析,心中都已然有了决定,相视一笑,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秉用兄,我看此事还可向陛下一询。” 张璁点头称是,又与王阳明探讨一番学问之后,缓步朝乾清宫而去。 但朱厚熜临时起意,去接见天下诸道,张璁自然扑了个空,但好在有黄锦留守乾清宫。 “黄公公,不知陛下几时回转?” “不知。” “黄公公,陛下日暮时能回来吗?” “不知” 看着油盐不进的黄锦,又瞧向对方那冷若冰霜的面孔,即使是张璁也没有了办法,他正要转身离开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