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敌军返城东困西穷（1/1）

望月镇离云边城不过大半日的路程，要是萧炎真的领兵前来望月镇，双方于腊月初四就直面对上，至此，说不定战事很快就能了结。 可是，万万没想到，已经出城的萧炎竟然被他的军师古树劝返了。 这一下，愤怒的是赫连长澈。 不止赫连长澈，风珏也被激怒了，萧炎若是死守云边城，一直不出城，年内是不可能拿回云边城的，起码得推到年后。 现在又是隆冬时节，若是跟去岁一样，一场大雪停了落、落了停，断断续续地持续一月有余，到时冰天雪地一片，得年后二三月才能融化完，三月间才能再起战事，等战事结束，又要耗时颇久。 她暗暗生恨，对面那个军师古树，真是该死，他这么一劝一拦，就又要多耗去多少粮草，尤其是现在正粮草紧缺。 她气的晚膳都没吃，晚间风急，苍穹黑压压的沉下来，这一看就是要下大雪的征兆。 她立在营帐前，发愣，双眸比晚间的风还寒凉，云青辞从伤兵营回来，看见她立在风里，便知她心有不虞，她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呢。 她提着药箱，亦步亦趋地靠近，正欲问问，便听见这人先开口，“伤兵营那边如何？” 云青辞眼皮一垂，瞬时萎顿下去，“伤员太多，现有的药材不够，急需补购。” 这句话让她想到了那年在听风关，雪后赈灾的事，也是药材不够，最后冻死了好些人。 “王爷为此事愁的两宿没睡了。”云青辞又说。 她这才收回视线，看着云青辞，“储藏在茶花岭的那批药材呢？后勤部队跟辎重营的人在做什么？” “那批药材，如今已用去七成，”云青辞瘪嘴，声音萎顿下去，“将军这几日在前头杀的天昏地暗，忙得废寝忘食，还不知道我们后头乱成什么样了。” 她皱眉，冷声问，“到底是什么情形？” 云青辞一脸哀愁，“我军损伤惨重，远超乎以往，死亡超两成，伤残近五成，尤其是头一日，伤兵营都放不下，临时增添营帐几百顶” 她眉头又紧了几分，这几日，赫连长澈不曾跟她说这些，不知是没合适的时机，还是有意不与她说，这几次集会，都是商议战略对策上的事。 她暗暗琢磨，他就是想瞒也瞒不住，毕竟马上就要召集所有将领集会，总结此次的战事战况。 慢慢吐出一口浊气，心里已经乱成麻了，恨不得提把刀就此杀进云边城，去砍了古树跟萧炎的脑袋。 还不等她再说点什么，一阵风打来，撩起衣袍，也勾起她两声咳嗽，云青辞毫无顾忌，抬手就抢过她的手腕，伸指探脉。 探了脉，云青辞才放心，她近来忙，没顾上她，还好没甚大问题，那毒也探不出来了，她还是叮嘱了几句，“将军近来征战，劳损伤身，少忧思，务必安寝进食。” 又一阵狂风卷过来，携带尘土，眯人眼，风珏微微侧身，替一旁的云青辞挡风，嗯了声，算是回应，又说：“进帐吧。” 两人回到帐内，云青辞看着案几上的饭食，立即皱眉，“将军这是没吃饭？刚刚还在说要安寝，要好生进食的。” 她懒得应付，净了手，拿了个馒头就啃，边啃边转移话题，“你是怎么知晓王爷忧愁药材的事，已经两夜没睡了？” 云青辞：“” 云青辞既无语又暴躁，“我刚刚说的话，你是不是没听进去？冷了还怎么吃？” 她也无语，冷馒头倒是没什么，冷馒头嚼起来有一丝丝香甜，“冷的好吃，甜。” 云青辞横她一眼，气呼呼的也伸手拿了一个冷馒头，啃了一大口，大嚼特嚼，边嚼边吐字，“我肯定知晓啊，他这两夜，都去伤兵营看那些伤兵，还帮忙给伤员包扎，那些伤兵看见他，都憋着不喊疼，怕他着急。” “我还听那些伤兵对他说，让他不要急，他们不要抚恤银，只要将贼子赶出北地就行” 忽觉手里的馒头瞬时不甜了，她晃了晃手，还是将那大半个馒头放回去了，听着外头的风声，静默下来。 劲风里夹杂着雪米子，落在地上，簌簌地响，她听着那声响，心里更加烦躁。 云青辞见她放了馒头，正欲劝说两句，左戎从外面进来了，手里提着一桶热水。 云青辞见状，便歇了话，拿着那半个馒头就走，“将军洗洗了歇息吧，我回了。” 左戎侧身，给她让路，往日他们两个不对付，一见面就较劲，近来见面少，也不较劲了，倒是谦让有礼起来。 她在里面洗漱，左戎在帐外守着，那兜头的劲风和雪米子打下来，瞬时一身凉，他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她今日没吃晚膳的事。 他正琢磨着待会将那些菜饭重新热一热，让她吃些好安歇，便见李贞提着一个食盒从那头过来，他们的营帐隔得不远，同在一个地方，百米远的距离。 李贞将食盒递到他手头，低声道：“云医师说风将军没吃晚膳，托我送些吃的来。” 左戎接过食盒，颔首道谢，心想，云青辞敢使唤你？ 风珏洗漱完，看见左戎提着食盒进来，听了他的话，她垂眸，没说什么，瞥见左戎从食盒里将吃食端出来摆好，两碗杂粮粥，一盘炸馒头，一盘烧鱼，还有一份冬菇炖肉，心中涌起热意。 赫连长澈这人，要拿架子的时候，是不可亵渎的王，他若不拿架子，那就是一个离自己很近的邻家少年人，他就是送吃食，也不止是送自己一人的，也有左戎一份。 她端起一碗粥，递给左戎，“一起吃，两人份的。” 左戎抿唇，没接，端起另一碗粥，在她对面坐下，两人慢慢吃，她将鱼刺挑出来，夹了一块纯肉给左戎，问，“海棠苑这几年的收支账目，阿戎你可还清楚？现在能拿出多少现银？” 左戎细嚼慢咽，将那块鱼肉咽下后，才回话，“知晓大概，现银的话，千两应该是有的。” 她喝了口粥，沉吟良久后，慢慢开口，“给迎枝传信，让她想法子用手头的现银，收购一批药材送来，越快越好。” 她将剩下的鱼刺挑干净，将那盘鱼推过去些，又说：“至于是买哪些药材，你从云青辞或者李贞那里打听。” 从她开口问银子的那一刻，左戎就知道她要做什么，自是无话，点头应了。 落了大半夜的雪米子，窸窸窣窣地，一直到天将破晓时，那声音才停，本以为雪停了，结果第二日开门一看，漫天碎云银絮。 银絮飘飘扬扬，从天而降，地上已落了两寸来厚，天地一色，白茫茫一片，掩去了本来的颜色。 雪花纷纷扬扬，没有要停的意思，也因此不宜再发动战争，战事被迫暂停。 战事虽歇，但所面临的粮草、药材等物资短缺的问题，依旧迫在眉睫，避无可避。 雁西这边焦头乱额，东部那边的情况也不甚明朗，先是唐雎被郑秋雁追至水瓶山，情势危急，虽有荀泠率领大军奔袭救援，但后又有镇守辽并州的宋寒派副将领军前往水瓶山助阵，双方形成东西夹击之势，唐雎跟荀泠被围水瓶山，突围困难。 最主要的是，荀泠的大军经长途奔袭，粮草已耗去七八成，现又被困水瓶山，即将陷入缺粮境地。 唐雎当初领孤军入山，是为引诱郑秋雁的大军往东，所以携带粮草有限，现在的水瓶山，几乎粮尽，他一连向赫连长澈发出三道求粮急信。 赫连长澈向朝廷要的粮草一到，便先送往水瓶山，确保水瓶山那边大军不缺物资，牵制住郑秋雁的大军，以防郑秋雁率军回雁西救主。 水瓶山那边的物资问题得以解决，可雁西这边的粮草药材等问题，就成了迫在眉睫的大患，自那批粮草出了问题后，朝廷已经拨不出粮草了，刚运往水瓶山的那一批粮草，已经是额外的份量，已要了兵户二部的小半条命，两个尚书声称再也拿不出了。 兵部、户部再也拿不出粮草，雁西这边就悬在半空，赫连长澈也不能再逼迫两位尚书大人，只能暗里在粮草案上加劲。 可还是粮草案牵连甚广，大理寺也无法一时审判定案，就这么陷入僵局。 要不是茶花岭还有储备粮草，另外还有两千石粮草在半道，不在那三万石粮草同批次中，望月镇的兵现在就要开始饮风吃雪。 雪一连下了七八日，才得以暂歇，可依然没有要转晴的迹象，天幕暗压，北方呼啸，成摧城之态。 储备粮跟那两千石粮草也维持不了多久，省吃俭用，勉强能维持到年底，可一旦开年，就彻底没了着落。 粮草尚且还能维持，但药材是彻底空了，伤兵营的兵只能苦苦挨着，天寒地冻，又缺良药，死亡率徒增，每日都要伤兵相继丧命。 就在最艰难的时候，营门口的士兵来报，说有人送来了一批药材。 风珏知道是迎枝来了，冒着风雪，往营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