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锁子软甲一字之信(1/1)

怀里陡然被塞入一物,分量不轻,风珏只瞟了一眼,就惊住了,这是一件锁子软甲,还有余温,像才从身上脱下来。 将视线扫向身旁的人,身上的甲衣还未穿戴整齐,正低头重新整理,真的是才从身上扒下来。 风珏赶忙将手里的软甲塞回去,“这太贵重了,本将不能要。” 向时没有接,后退几步,快速将甲衣整理好,才又在对风珏面坐下,温声道:“才扒拉下来,还请将军勿嫌弃才是。” 风珏没有缩回手,就这么伸手递着,“这话真是折煞我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留给校尉你的,那人的用意,校尉不会不明白,这我不能收。” 向时听了这话,眉眼一弯,眸子里盛满温情,“小时候,我不爱读书,就爱舞枪弄棍的,却有个很爱读书的兄长,家里人都嫌我不争气,只有兄长不骂我,后来跟着北” 他稍顿,囫囵略过喉头那几个字,“后来从了行伍,兄长就寻了这甲衣来” 其实他没说实话,这甲衣不是跟着北晋王入行伍就有的,是七年前去河中府时,兄长送来的。 风珏听明白了,这是他那个兄长送的,“校尉有一个好兄长,这东西寻来不易,校尉该好生穿着,不该脱下。” 向时晃了晃脑袋,笑说:“兄长要是知道我将这甲衣送给了将军,定会高兴,这甲衣在将军身上比在我身上有用。” 风珏面色一凝,“非也,晚上交战,你是全军总指挥,你才是此战最重要的人。” 向时不接,将伸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推了回去,“此战事关重大,将军穿着吧。” 他知道风珏不想收这么贵重的东西,便又道:“将军若是不想收,那便当借,穿着总让人放心些,将军若是不穿着,我这心里不踏实,到时候交战时,若是心神恍惚,那更不妙。” 风珏听了这话,便也收回了手,豪气道谢,“那便借你这甲衣一用,多谢。” 手中软甲的余温渐渐退却,她又道:“勿担忧,齐明今夜来偷袭,我们到时候伤了他,明日会不会再发起进攻,尚未可知,且我已经提前将求援信送去了王爷那里,裴野很快就会领军前来驰援。” “人马俱在,武器充足,校尉你只需坚守一日就成,没问题的。” 向时又一惊,“将军已经将信送出去了?” 风珏摩挲着手里的锁子软甲,“嗯,提早送出去,援军早到,总归保险些。” 向时再一次被风珏在军事作战布局上所折服,这人,真正是将才。 向时在心里也跟着布局了一盘,先迅猛反攻,伤敌将齐明,挫伤其锐气,若能顺便压低敌军士气更好,若是能让敌军趁机向四步营调兵就更好;将军再趁机假意受伤,抽身去跟裴知行的人马汇合,偷袭四步营。 齐明一定想不到,原本该在此处领兵对战的人,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去偷袭四步营。 向时又谨慎的推演了一遍,觉得此计可行。 尤其在知道裴野的人马后日一定能到的时候,向时心里有底了,是真的有底了,对风珏的钦佩之意也更加真切。 风珏瞄一眼向时的面容,便知此事成了,将晚上那一战又做了预设和布局,还嘱咐了几句战后事宜,人便后知后觉地开始困乏。 既然成了,她也不啰嗦,抱着那件贵重的锁子软甲回了自己营房。 匆匆吃了些干粮,试了试那软甲,有些宽松,实在困乏,便和衣倒在木板榻上,一沾榻就睡了过去,还有两场硬仗,她务必得保持充足的精力和战力。 这一觉睡得实沉,是被号角催醒的,风珏匆匆穿上铠甲,提着枪就冲了出去。 跟先前预设的一样,向时早已领兵结阵,她则飞身上马,奔到向时身旁,对着传令官打了个手势,传令官便什么都明白了。 向时还来不及开口朝一旁的将军说点什么,只听得耳旁一声暴喝,紧接着便是振响的马蹄声,他循声望过去,将军已经提枪冲了过去。 真正的单枪匹马闯敌营,向时没再犹豫,朝令旗官打了个手势,领着千军万马预备冲锋陷阵。 随着一声令下,他领着大队人马紧跟着冲杀过去。 天色将晚,夜色渐沉,夜空不断地往下坠,赫连长澈的心也跟着沉坠了下去,手里那张薄薄的信明明很轻,却压的他喘气不稳。 手里这信是从茶花岭递来的,是风珏写给他的求援信。 看着这封求援信,赫连长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知道她领兵征战的能力,也知道敌军的强悍,所以看到这信的时候,既不信,又深信。 希望不是真的,但又毫不迟疑的召见了裴野。 这一夜,赫连长澈没睡踏实,好不容易睡迷糊过去,隐隐糊糊还做了个梦,梦里是风珏被敌军一箭射下马的画面,生生把自己惊醒了,出了身冷汗。 他从惊梦中挣扎着醒来,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便起身练剑。 这时候,裴野已经领着五千人马驰往茶花岭去了。 赫连长澈召集将领议事,又带着隐忧处理了大半日军务,一直挨到酉时,眼皮开始扑扑的跳,左眼皮跳了右眼皮跳,他就彻底坐不住了。 李贞发现主子一直心神不宁,便泡了一杯安神的茶端给赫连长澈,一杯茶赫连长澈还只喝了一半,就听见了外头纷乱的脚步声。 是传令兵,送信来的。 当得到风珏与敌将齐明双双受伤坠马的消息时,赫连长澈的眼皮猛烈地抽搐了两下,而后归于平静。 杯子虽然稳稳落在了桌面上,杯子里的茶水也全都晃荡了出来,一晃一荡洒成了长长的弧线。 赫连长澈想起来前日夜里的梦,心子蹦跶地厉害,他强行迫使自己镇定,而后沉声问李贞,“谢统领在不在营里?” 李贞摇头,“谢统领昨夜就出营去了。” 是了,谢临是斥候营的统领,他军务繁忙。 赫连长澈无法,只能派人再去探,务必探清风将军的伤势如何。 又是一个不眠夜,被李贞监督着喝了两杯安神茶,才勉强眯了两个时辰,醒来时,外头一片明亮,天幕上挂着一轮满弦月,这夜的月色很好。 睡不着,借着月色练剑,直到月色淡去,天破晓。 曙光划破夜色,猛然间跃落大地,照亮了人间,又是新的一天,可心里的不宁静,依旧如昨。 又挨了大半日,赫连长澈终于见到了谢临,他一见谢临就将人拖回自己营房,“风珏她受伤落马一事,你可探明了?” 谢临心里咯噔一跳,这事他不清楚,他在探另一件事,是京中派人来北地寻找那位高人的事,不过他有派人一直盯着风珏那边。 一见谢临这面色,赫连长澈就皱起了眉,只得让谢临召集另一个人来,奈何那人还没将信传回来。 就在谢临预备自己亲自去茶花岭的时候,黑背出现了,看着黑背爪子上的血迹,就知道它这一趟又是历经了千难万险。 不过来得真是时候,谢临匆匆取下信,看了信后,两人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总算缓和下来了。 信上言语不多,就一个字,“妥。” 不过这字迹是风珏的笔迹,谢临很信任此人,只要此人说妥当,那必定是妥当的。 可是这个让他极其信任的人,却给了他重重一巴掌,两日后,传令兵送来急报,说风将军跟裴知行携两千人马攻下了四步营。 谢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