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来迟缘由看戏一场(1/1)

赫连长澈简单介绍裴知行与她认识,而后领着人入营帐,裴知行人也机灵,赶忙吩咐侍卫裴俭去给风校尉置办一桌膳食过来。 风珏听了,赶忙叫住裴俭,“无需大费周章,弄一碗油泼面条子就好,要大碗的。” 她奔波了一整日,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此时一停下来,就饿得前心贴后背的,哪里还等得他们慢炒慢煮弄吃食,只想扒一碗油泼面条子下肚,压一压这股闹心寡肠的饥饿。 行军打仗,常常以干粮粗饼为主,食用久了,口中乏味,就想念那种现做的面食。 她知道营里已经都已经用过晚膳了,也不跟他们客套,直接开口要了一大碗面条子。 待她喝过茶,缓过了气,赫连长澈才开口问,“怎么晚了?” 风珏余光环视一圈,现场只有裴知行一个外人,便半真半假地回复,“围堵陆术的时候,废了些时间。” 其实,还不止,她中途还去宰一个人,那个向裴知行送求援信的“白龙帮人”。 这人万万不能留,为了以绝后患,这个人必须得死。这人本就是旁人安插进来的探子,所行之事本就是玩命,被宰了也不会引人怀疑。 风珏将人一剑穿心,然后丢进了荒山野岭里的臭水沟里,等人发现时,早已是白骨一堆,谁还认得出。 为了设这个局,她思索了数月,反复琢磨,反复谋划,将每一步每一环都设计好,然后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都预想到,从前往后推,从后往前推,这还不够,又一遍遍推翻重来,如此反复,最后才制定了今日这番天衣无缝的局。 裴知行在一旁颇为过意不去,人是从他手底下逃走的,到现在,他派去追踪的人都还没回来。 他犹豫了好一瞬,还是出声解释,“是末将失误,让那陆术逃了。”他没说自己遇到萧炎又没截住人的事。 赫连长澈轻轻摇了摇头,“不能怪你,事发突然,你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领兵救援,已是不易。” 裴知行心里微微一动,这位王爷似乎好像也并不是传闻中那样不好相与,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事实摆在那里,他跟齐王沾亲带故,虽然不是血亲,宁郡王是不会真的信他的。 赫连长澈暗里握紧拳头,以不经意的口吻问,“那位送信的人你安置在何处?唤来吧,本王问问,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知行脑门一抽,紧接着就心慌了,送信的人安置好了没?他自己心里也跟着问了一遍。 然而,他心里的回答是没有,他嘴上没回,他被唤来问问那几个字吓懵了一瞬。 正在他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裴俭从外面端着托盘进来,托盘里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油泼面皮条子,裴俭将面送到风珏面前,诚声请他享用。 纵使一向大大咧咧的风珏也觉得如此不妥,她先向上首的赫连长澈告罪,又向对面的裴知行歉意十足的颔首说抱歉,而后端着碗往外走。 赫连长澈扫一眼心不在焉的裴知行,温声招呼风珏,“等你再折腾几步,面该坨了,赶紧吃吧,无妨。” 他故意又将视线盯向裴知行,“是吧,裴将军!” 裴知行正在走神,闻言,立马反应过来,跟着附和,“是,是,无妨,行伍之人,不拘小节,校尉大人无需在意这些细节。” 既如此,风珏便坐下了,假装很不好意思的笑笑,而后端起碗就扒了一大口,她饿极了,又吃到了心心念念的油泼面条子,通体舒畅。 赫连长澈瞧她吃地满足,也没觉得不雅。 他暗暗扫一眼那个送面进来的裴俭,这人的小心思多的不是一点半点,故意将面送到自己面前,让她一个小小校尉下不来台,这到底是想试探自己的好脾气呢?还是想试探她这个校尉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不管是哪一种,都用错了方法,自己的对她的容忍度不是旁人可以比拟的,他对不同的人自是有不同的脾气。 赫连长澈按捺下心中那一丝不虞,又扫一眼大口吃面的人,她完全不理会周遭人的心里,一心扑在那碗面条子上,她是真喜爱面食。 裴知行也瞧了一眼大口吃面的人,见他安静地闷头大口吃面,无声无息的,姿势既狂野又斯文,本该是矛盾的两个词,同时出现在这人身上,竟然毫无违和感,这人是真的很好看。 看着看着,裴知行一时混乱的思绪就顺了,他急中生智,立马朝正在添茶的裴俭问,“白日那个送信的人呢?你安置在何处?赶紧带来见王爷,王爷有要事相问。” 裴俭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他自小跟在主子身旁,两人早已默契十足,哪里会不知道主子的用意? 他赶忙朝上首的人抱拳回话,“回禀王爷,那送信之人并未留下来。” “没留下来?”赫连长澈故意皱眉,露出一副不信的模样,就连闷声扒面的人也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对面的裴知行。 裴知行也装腔作势起来,直喇喇地盯着裴俭问,“人怎么没留下来?” 裴俭应声跪地,朝着赫连长澈解释,“回禀王爷,那送信之人当时就走了,未等将军点兵是以,那送信之人并不在这里。” 他又向一旁的裴知行解释,“那人着急离开,将军又当时忙着点兵,属下就没向将军回禀,是属下失职。” 裴知行装腔作势地说了裴俭几句,又忙向上首的赫连长澈赔罪。 赫连长澈脸色沉了几分,以食指骨节扣了扣桌面,寒声道:“既如此,那就麻烦裴将军帮本王办一件事,查查今日敌军为何会忽然攻上赤鹿山。” 见赫连长澈退了一步,裴知行见好就收,立马恭敬听令,“是是是,末将遵令,谨听王爷吩咐。” 赫连长澈扫一眼裴知行,然后将视线投到裴俭身上,又补了一句,“赤鹿山是江湖帮派白龙帮的地界,敌军为何忽然对一个江湖帮派动手,此事务必查明白,派人搜一搜,能救的救,能问的问,若能找到知情者,查探起来也方便很多。” 裴知行连连称是,就连一直跪地的裴俭也恭声应了。 见裴俭恭顺了许多,赫连长澈才叫他起来,裴俭扫一眼自家主子,裴知行顺着台阶下,“还不谢过王爷,办事出这么大篓子,看你以后还长不长记性,那么重要的人也能放走。” 裴俭:“” 裴俭又向赫连长澈谢恩告罪,最后顶着尴尬退了出去。 看了一场戏,扒了一碗面,风珏心里舒坦,她暗暗瞥了一眼赫连长澈,发现这人的演技那真是浑然天成,让她佩服地五体投地。 他真猜不出自己干嘛去了?猜不出才怪。 她又瞥了一眼,这次被抓了个正着,她赶忙移开视线,暗道真是小狐狸。 她都已经移开视线了,那道打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却没有离开,她故作不知,将最后一口面扒进嘴里。 看就看呗,反正干饭最重要。 赫连长澈看她吃相豪放又不惹人厌烦,心里暗笑,宰人着实耗费体力,需要多吃点,心里这样想,便就问出了口,“够么?” 裴知行立时望过来,他被这简单两个字惊住了,这声音哪里还有先前那股寒意和杀气? 风珏吃的起劲,忽然听见这两个字,一噎,被噎到了,她一边摇头,一边慌乱地去抓手边的水杯,稍稍侧身,猛灌一口水。 等那股梗塞感从喉头消退,她才诚声说很饱。 她喉咙曾受过伤,刚刚那股梗塞感即使消退,却依旧稍有不适,她迫使自己忍着。 见她吃饱,赫连长澈便领着人走了,裴知行将人送出帐房,暗想,这个小小校尉得罪不起,以后要注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