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去而复返鹰来复仇(1/1)

风珏蓦地转身,开始狂跑,用尽她全身的力气。 赫连长澈正稳步而来,他是带着解释来的,可还不等他靠近,就听见了那句“我拿你当此生唯一挚友,柳子歇,你,万不该,拿生死来骗我”,还有那人笨拙的解释。 他觉得自己应该先等等,等她们缓一缓,再去解释,然而,他刚驻足,就看见风珏狂奔而来,那面色,看不出喜怒。 即使自己就站在道路中央,她亦是没有要绕行的意思,见她这势头,赫连长澈只有自己退却开来,将路让给她。 寒若冰霜的她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狂奔到她的马旁,飞身上马,打马而去。 那背影,是如此地屹然决绝,多看几眼,就会察觉出几分不同,那份决然里,有如秋叶般的寥落沧桑。 他愣在原地,看着那背影消失在山道尽头,而后又回头,看向不远处的那个仙风道骨的高人。 此时此刻,真的应了高人他自己所说的那句话,哪里有什么高人,都是糊弄人的。 山道中间,只有一个失魂落魄的凡人。 纤尘不染的竹白衣衫,依旧鼓荡飘逸在风里,青丝依旧如瀑,但是那长身不再玉立。 他伸手搭在那白毛驴子的脖颈间,一下一下顺着驴子的颈毛,眼睛却是深深望向那骑马而去的决然背影,眼底亦是渐渐染上哀色。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能从这人身上捕捉到那若有若无的惆怅。 渐渐地,自己也会被这股惆怅所染,自己也沉默起来。 赫连长澈深知,此刻进退皆是不宜,只好沉默地立在原地,一阵大风过后,他才回身,朝柳子歇走过去,诚声致歉。 柳子歇收回视线,掩尽眼里哀色,温声说:“不怪殿下,是我自己犯了错。” “哪能怪你?是本王执意要试探的,是本王的过失,晚些时候,本王亲自去解释清楚。” “提议的虽是殿下,但应下的是我本人,错了就是错了,无需寻找借口。” 柳子歇郑重向赫连长澈行了一礼,温声说:“阿珏是性情中人,行事过于率真,子歇在此向殿下赔罪,也谢殿下宽大为怀,不予计较。” 赫连长澈挥手相阻,他见柳子歇如此郑重执礼,一时心思也多了起来,看样子,二人不止是识得二字这么简单,是什么样的关系呢?真的只是挚友? 他一直没弄清风珏的底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要不要一探究竟呢? 还有风珏是女子身份的事,这人到底知晓不知晓?会算卦的高人,也能算出是男是女这种事吗? “先生这话重了,今日若无风校尉奋力拼杀,一路相护,本王不会安然无虞,更不会站在此处,与先生相遇。” 说来也很恍惚,不信怪力乱神的自己,就这么信了这人,他今日是真的被眼前这人、算无遗策的本事所震撼住了。 越是震撼,就越是觉得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人人求而不得见的世外高人就在自己面前,高人出尘,但也入尘。 他福至心灵地朝刚刚风珏打马离去的方向望去,便也明白了,这高人之所以现身于此,还是因为风珏。 “先生在此,也是因为风校尉吧?” 柳子歇微微摇头,“是也不是,山人在此,确为恭候殿下,本有一卦相赠,然,殿下已拒,那便就不止是为了殿下。” 他望向赫连长澈,温润一笑,但那笑不达眼底,“能卜得殿下今日会出现在此,确系为风校尉三通之气所引,是以,是也不是。” “那看来,先生跟风校尉大有渊源。”赫连长澈就着柳子歇的话,接了一句,却又点到为止。 柳子歇闻言一笑,“这话,子歇也不知该如何回,说无甚渊源,确又相识十载有余,若说大有渊源,但确实知之甚少。” 赫连长澈凝眉,直直看向柳子歇,似在琢磨他这话的真假。 “可能殿下在心里想,既然会卜卦,怎会知之甚少,”柳子歇无奈摊手,“山人先前也说了,卜卦之术,跟兵法一样,需天时地利人和。卜卦卜卦,先问后卜,若无问,便无从卜;且需结合三通六合九顺十二时辰,必要时,还涉及八方、阴阳、生辰等等,极为复杂,关于风校尉的这些,山人真一无所知。” 见他说的坦诚,又解释细致,赫连长澈颔点点头,随口问,“生辰也不知?” “不知,她从不过生辰。”柳子歇回答的肯定,风珏确实从不过生辰,师父问她,她一直都说自己忘了不记得。 赫连长澈无声点头,心想,越发的弄不懂这个人了,看来不下一番苦功夫,还真不知道她的底细。 只要不是那三方的人,怎么都好说。 正当他思绪飘忽,忽闻一声鹰啸,下一刻,一只巨大而凌厉的苍鹰在头顶盘旋,俯冲而下。 柳子歇见状,赶忙抽身后退数步,远离赫连长澈,而后伸出一臂,迎接那鹰。 黑背俯冲而下,在柳子歇手背上啄了一口,又挠了他一爪子,弄乱了他三千青丝,而后煽动羽翅,扶摇直上,朝山道那边飞去。 赫连长澈在一旁神色莫辩,他看呆了,先是被这鹰吸引了注意力,后又被这鹰的行为震惊到了,这是个什么情况?先前自己随口一诹,诹出个鹰,现在,鹰就来了。 他本以为柳子歇会气恼,然而,这人不仅不恼,还笑。 柳子歇笑着整理一下自己被弄歪的衣衫,又看一眼手背上那已经显淤青的啄伤,笑说:“这鹰是阿珏的,随主,脾性大。” 赫连长澈暗暗凝眉,难怪先前自己胡诹说尸身被鹰叼走了,她会神色剧变,原来是真的有一只巨鹰。 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应该,为了一试,竟闯了祸。 “它这是?” “替主人报仇来了。”柳子歇暗暗松了口气,黑背来报仇,那就表明她已经原谅自己了。 骗了她,实属不该,但王爷提议的时候,自己没有否决,其实,自己也是有私心的,他也想知道自己在她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份量。 现在知道了,也悔了,往后绝不再骗她。 “真是有脾气的宠灵。”赫连长澈感慨一句。 马蹄振响,两人齐齐循声望去,只见山道口,有一骑飞驰而来。 一骑一人一鹰,携山风而回,风姿绰约。 马上之人,左肩架鹰,右手提鱼,眉目英俊,端的是冷冽狷狂。 她举起还在挣扎呼吸的鱼,放声大吼,“柳子歇,烧鱼!” 柳子歇软了眉眼,亦是扬声回话,“哦,来了!” 一直垂首的驴子,又开始“呃啊呃啊”地叫,乐颠颠地撒丫子朝那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