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妥协（1/1）

“你，你先等会儿，你要干什么？” 钟咏芳终于从迷茫中转过神来的时候，陆醒已经带着她走进了教学部的大楼，走廊空旷的回声有些震耳。 “给我壮壮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以冷静的情绪面对他。” 壮胆？不对，面对校长还需要这样？钟咏芳没有单独面对过校长，但是之前和那些人一起与校长进行商讨跨校对决的事宜的时候，自己确实也非常紧张。也许是由于校长和学员天然的身份差异，也许是校长本人就是个让人摸不透的人，让别人在面对他的时候有种莫名的恐惧感。但是对于陆醒这番说辞，钟咏芳还是深有体会的。 可来到了校长室门口，陆醒却不像是他之前说的那样害怕，甚至是有些粗暴地直接将门推开，门框和门板在不情愿中发出砰的一声，被强制分离。 屋里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自然就是崔云城了。此时的他正在和别人利用符纸进行交流些什么，只不过是意念的交流，前来拜访的二人不知道内容罢了。而二人的到来，似乎也没有打扰到屋里崔云城和别人的交流，他依然躺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仿佛沉迷于符纸内的世界一样，对外界的变动一无所知。 钟咏芳倒是没着急，觉得等校长断了联系之后再和他说也行。但是明显陆醒并不这么觉得，着急的样子甚至不像是个水元巫师。就在钟咏芳寻思着找个地方坐好等待的时候，陆醒已经急冲冲地朝崔云城走了过去。事后钟咏芳想明白了，陆醒应该是想直接揭开崔云城的联系符纸，强行断掉联系。 不过好在崔云城在陆醒靠近办公桌的刹那就自己动手将符纸撕了下来，这才让陆醒没有冒犯到他。 “哟，陆醒？怎么，想好了是吗？”崔云城似乎也没有惊讶，也没看到坐得端正的钟咏芳，直接和陆醒打了招呼。 “你说的，我去参加那个什么跨校对决，你会给我额外加积分。”陆醒没有理会崔云城出乎意料的礼貌，怒声反问。 “别着急，让我先捋一捋。”崔云城摆摆手，气定神闲：“之前我那么盛情邀请你，你都坚定地拒绝了。现在这么着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说一说，我作为陆一学府的校长，看看能不能帮你的。” “这么好？”钟咏芳依然是乖乖地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内心默默念叨。 “回答我的问题。”陆醒丝毫没有一个学员对崔云城的温软态度，反而强硬如铁。 “你看，我也可以不让你去啊。”崔云城继续刚才的态度：“学府内的优秀对决人才又不是没有，你去不去都无所谓的，不用勉强自己。” 陆醒稍微顿了一下，之前强硬的态度和满脸的怒气也随着谈话缓解了不少：“你不就是想要看我施展巫术吗？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看来我对你的了解反倒少了啊。”仿佛意识到陆醒咬紧的牙稍稍松了口，崔云城嘴角的笑意更甚了：“说吧，你的要求是什么？” “只要积分。” 陆醒对于自己真实目的的隐瞒，再加上之前二人的对话让钟咏芳摸不着头脑，难道是因为自己泡图书馆太久了，都不知道，学员和校长的关系是这样夹枪带棒的吗？双方之间的不信任与逼迫，反倒让钟咏芳有种，自己在和校长对峙的错觉。而且，直接对校长坦白顾恬恬目前的情况，不是省了不少事吗？直接让校方提供援助，总比花费自己的积分要来的便宜吧。 “直接点不好吗？我睁一眼闭一眼，不代表我不知道你每周周末出去干什么。你会差魂丹？你会在意学府的积分？哼，为了不让我看到你施展巫术，你还真是煞费苦心。”随着话语出口，崔云城的微笑面容突然一僵，虽然依旧是笑脸，但是能让人感受到他面容后面的冷峻。坐在后面沙发上的钟咏芳瞥了一眼都感受到了那张脸的寒冷，如果是陆醒那样的距离，估计感受更加明显。 “行，积分我不考虑了，总之，你别暗中做手脚就行。”看似说的无关话题，但陆醒相信，眼前的这位“尊敬”的校长知道自己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毕竟，这位是陆一学府的校长啊，学府内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他不知道，那校医部的水平会差到看不出顾恬恬表面平静的病情暗潮涌动？ 崔云城依旧保持着冷峻的脸庞，好像正如陆醒所想，校长知道这些事情：“好的，只要你认真对待这场跨校对决，我会告诉校医部，恪尽职守的。” “交易达成，后续所需要的治疗费用，直接给你？还是给校医部？”陆醒用力地拍了一下办公桌，让自己离开崔云城冷颜的威慑范围，站直了身体，看着崔云城。 “嗨哟，别别别，”崔云城大笑起来，连连摆手：“你给我？那我财政方面可就说不清了。你直接给校医部。” “好。”陆醒留下简短的一个字，然后转身就走。钟咏芳见状，也顺势站了起来，准备和陆醒一同离开。 可崔云城却拦了一下想要离开的两个人。 准确地说，是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钟咏芳，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我是跟陆醒一起来的。 这样的实话，钟咏芳一时间却没能说出口。她想说，她也有想要汇报的事情，她也是顾恬恬的伙伴，是她的朋友，她也想为顾恬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听刚才两个人的对话，他们讨论的应该是顾恬恬的治疗费用吧。那我是不是也要出一份力。 “我……我确实也有一些事情。” 听到钟咏芳这么说，陆醒一脚踏出办公室的门槛，另一只脚却没有及时跟上。什么情况？她不是被自己临时拉来的吗？怎么还有意外收获？ “这样啊。那陆醒你先出去吧，我和钟咏芳谈谈。” 崔云城下的逐客令对陆醒没有立即生效。陆醒转过头，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钟咏芳，询问的想法从眼睛中自然流露出来。而钟咏芳则紧皱眉头，摇了摇头，示意陆醒不要多问。 陆醒心领神会，也无法当着崔云城的面，说出什么，钟咏芳是陪自己来壮胆之类的实话，现在崔云城的心中，会认为两个人是碰巧相遇在门口，或者是先后来的吧。毕竟二人进屋的时候，崔云城还在符纸联系中。 事到如今，陆醒只好任由钟咏芳自己发挥，而自己，则在校长室门口等着二人交谈结束。 “说吧，你不会也想明白了，来报名参加跨校对决的吧。” 一语中的！ 这正是钟咏芳留下来的目的。之前校长承诺过，参加跨校对决，自己会获得好处。只不过当时校长的意思重点在提升准入券的楼层，可钟咏芳眼下只想获得积分，以分担顾恬恬治疗费对于陆醒的压力。 “可是，我之前只承诺你图书馆相关的特权。虽然说是给你积分，但是这些积分只能用于升排名，可不能当货币支付啊。” 可恶的崔云城！ 事到如今，钟咏芳的心中也终于对这位看似德高望重，为学员着想的校长有了丝丝芥蒂。都是积分，划到自己手环里，就是自己的东西了，怎么还有定向花费方向的？而崔云城这么说，钟咏芳也心知肚明，不就是要压价吗！啊！原来陆醒刚刚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云山雾罩的，就是为了不让崔云城捕捉到自己真正的目的，或者说自己的软肋，以防他利用。难道陆醒和崔云城交往很深？很了解他？ “唉，一个两个的，都是要钱，哦不，积分。你刚才也看到了吧，陆醒进屋就跟我说积分的问题。你们都不想想以后的提升吗？多去图书馆，或者说多帮导师做任务不好吗？”崔云城一边说，一边无意义地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翻找着什么东西。 一时间，二人的对话陷入了僵局，崔云城就在假装忙活着，自顾自地找着不知所云的文件，但找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也不撵钟咏芳出去，好像她在不在都无所谓一样。 “校长，咱们学府里会不会有诡啊？” 这句话让崔云城假装收拾的手为之一顿，笑眯眯的眼睛也瞬间皱起，一道狠光从眼角射了出来。幸好崔云城是背对着钟咏芳，整理着后面的书柜，否则这样的眼神会让钟咏芳后悔提出那样的疑问。 “我们学府的安保系统一直很完善，不可能有诡入侵的。”崔云城转过头来，眼神中的凶狠荡然无存，随之替代的又是之前的友善眯眼，貌似和蔼可亲地对钟咏芳解释。说是解释，但其实也没有说出什么所以然来，一点也无法打消钟咏芳的顾虑。 也许将自己的梦境般的经历，和顾恬恬的遭遇一起说出来，能让崔云城提起重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钟咏芳犹豫了。自己的经历也许会被认为是纯做梦，而顾恬恬的遭遇，在崔云城眼中，也可能只是被当作自己为了提升自己身价的筹码。用学府有诡，来说明顾恬恬的遭遇是因为学府的安保缺陷，以此威胁他多给自己的跨校对决的奖励。可眼前这崔云城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估计怎么也无法说服他，让他相信校内真的有诡了。 嘴唇轻启，钟咏芳却没法说出什么来。自己的软肋早早暴露，让她对校长的谈判陷入了下风。而自己手中的底牌也没有对崔云城造成什么影响。 筹码尽失，如果想赢，只能梭哈了。 “如果我不要图书馆的特权，而是积分奖励，我能兑换多少？” 看到钟咏芳有松口的迹象，崔云城的眯眼笑中多了一丝得逞般的欣慰。将手中的无意义的文件放回它原本在的位置，转身对钟咏芳说：“这样，本来能够给你的积分，是足够你从三楼到四楼的，是计算了你之前的积分和排名的。那就是说，五百分是最大的奖励了。” 五百分吗？钟咏芳盘算了一下自己平时的花销，大致换算了一下，五百分最多只够顾恬恬这次的治疗费用，但是考虑到后续养身体的费用，这五百分就所剩无几了。 “怎么样？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就给你报名，直接发给你二百分，算作参加跨校对决的奖励。如果最后跨校对决你一对一能够取得胜利的话，那三百分就作为后续的奖励。”崔云城的语气有些焦急，有些引诱的味道，和之前在会议室中那副引诱无知的孩子吃自己手里的糖的语气没什么不同。 见钟咏芳还在犹豫，崔云城心头一横，说：“现在报名已经快截止了，刚刚那通联系就是我和岑桦在确认最后的名单，我也尽一切努力拖延时间了。还是希望你能够尽快做决定，我好及时告诉他让他更改名单，再晚了，能不能改动我就说不准了。” 威胁！依旧是让自己在慌乱中匆忙决定的一句威胁！ 钟咏芳的手不由自主地反复揪着衣角，不停地用衣角卷起自己的手指。虽然这些钟咏芳大致能感受得到，但是自己却毫无办法，身边连个能够商量的人都没有。最近的能帮自己说话的人，此刻已经走出了这个房间，不知道是不是赶回校医部了。可就算是陆醒在身边，以他的性格，会不会阻止自己，把所有的费用都担起来？ 不对，他又不知道自己的困境，他怎么推测自己的纠结和犹豫呢？ 这样的疑惑念头并没有在钟咏芳脑海中存留多久，毕竟眼下还有更重要的决定。虽然这个决定，钟咏芳自认为并没有什么余地。 “好，就这样吧。”钟咏芳感觉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都很无力，话语随着无奈的空气飘散在整间屋子中，仿佛还有一丝回音。 “那我就和岑桦说了，把你也加入名单里。随后，最晚今晚，我会把积分直接划到你的手环中的。”崔云城十分满意地笑了出来，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怎么，连我和岑桦联系，你也要在场吗？还是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事情？” 真的不相信学府里有诡入侵吗？钟咏芳心中的疙瘩依然没有解开，也许是崔云城对自己学府的安保措施的自信，也许是防止自己抬高自我身价的敷衍，也许是明明知道内有蹊跷，却不想因为这件事损毁自己口碑的回避。但最终的结果就是，自己就这么被无视过来，好像自己的话根本无法听进校长的耳中。 钟咏芳懵懂地摇了摇头，示意了一下自己并没有其他事情了，然后崔云城摆了摆手，就让她出去了。钟咏芳也听话，甚至在开门之后，还朝着屋里贴着联系符纸的崔云城浅浅鞠了一躬以示尊敬。 出了门，钟咏芳迎面就看到了在不远处的楼梯口等待已久的陆醒。他正死死地盯着校长室的门口，看到钟咏芳出来了，才松了一口气似的，板正的身板也松垮下来。招了招手，无声地示意她来自己身边。 “你也去跨校对决？”听了钟咏芳的复述，陆醒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一边朝着校医部走一边问：“你刚才和崔云城聊的就是这个？”语气中的急切让钟咏芳隐约听出了这个不洪亮声音中蕴含着的愤怒之情。 “我想的是，既然我们联系不到顾恬恬的家人，那我们就是她的家人，我有必要为她出一份力。”钟咏芳不懂为什么陆醒的反应会这么大，这让钟咏芳再次怀疑，陆醒真的是水元巫师吗？ “杯水车薪啊。五百分，真的不至于。”陆醒一副无奈的样子。 钟咏芳的音量因为陆醒莫名其妙的埋怨而稍稍提高：“你才不至于好吧。不就是一个对决吗？我又不是没打过，你至于反应这么大吗？”她不理解，为什么陆醒会这样贬低自己的决意，他是顾恬恬的男朋友，难道自己就不是她的挚友了吗？ “你！”陆醒的话因这一个字而终结，“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后面的话。临到校医部门口，陆醒才又开口说话：“你不了解崔云城这个人，他可不是什么善茬。” 钟咏芳从这句话得语气中，莫名听出了陆醒那不符合他年龄的沧桑。一般说这话的人，都是经历了什么重大的变故。可看陆醒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钟咏芳实在想不出来，是什么不幸会让陆醒从口中说出这句话。 来到十几分钟之前还在忙碌的手术室。门口早已空无一人，门框上面的标志着手术中的灯也早已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