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老道(1/1)

挤痘痘这事情,挤者挤的口水直咽,被挤者挤的龇牙咧嘴。 田园园先将火痘上的皮轻轻掐破,随后一点白中带青的脓水冒了出来,然后两个指甲盖用力一挤,“噗”一声,一坨脓头就钻了出来。那真是酸爽! 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随后用手绢擦掉后,一点鲜血从破损的地方流了出来。 “你看,你看,大宝藏!”田园园将手绢献宝似的举到他面前,“多大一颗啊!太有成就感了!” 孟季看着手绢上那一点脓头,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炫耀的,以为结束了便想要起身。 “等等,还有呢!”田园园赶紧按住他,继续挤他下巴上的脓头。 等挤完火痘后,孟季的下巴都红了,看起来还有些肿,田园园怕感染了就拉着他回去上药去。 在给他下巴上药的时候,田园园提起书信的事,“你去西北时,顺便帮我把给高远的回信送到回春馆呗!” 孟季长眉一皱,冷冷地看着她:“你是什么时候收到他的信?我怎么不知道。” “初五收到的,高远给我送了些山楂丸子。没什么其他的了!”田园园没说是高瞻来的信,要是说了这家伙肯定又该生气了。 “你把他们的信和你的信,拿来让我看看。” 田园园拧着眉看他,不高兴地说:“不行!你这是在侵犯我隐私权!” 孟季敲了敲桌子,笑道:“我虽不知道什么是隐私权,但是你不让我看我就不送!” “哼!”田园园嗤笑一声,“不送就不送。”大不了她再些掏银子找商行送去,还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你信不信,我让你的信连候府大门都出不去!”他将桌子上的药膏盖上盖子推到她面前,“收起来吧,这药不错啊!” 药是新药,从哪里来的自然不用说。 孟季眯着眼睛看她,冷冷地问:“还是说你的信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望着他不可理喻的样子,田园园一把抓走药瓶,压着火说:“等着!”接着风风火火的走了,头上的步摇甩的飞起,没一会儿又拿着两封信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啪”地一声,将信拍在桌子上,恨恨地看了他一眼,“看吧!看吧!你个霸道鬼!” “我不是霸道鬼,是你夫君!”无视她喷火的目光,孟季慢条斯理的打开信真的看了起来。 不到一盏茶,他就看完了,表情也和缓些。尤其看到田园园给高瞻的回信,满意极了! “怎么样?可是发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笑了一下,“自然是没有。行,我给你送去!” “哼!” 田园园拿起信就要走,猝不及防的被人从背后抱住,随后密集的吻落在她的后颈,孟季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园园,我要走了。你和孩子多保重,等我回来!” 刚才还把她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这会儿又开始打感情牌,可偏偏她还特别吃这一套,一听到说等他回来,心里开始莫名其妙的委屈起来。 “呜…”她咬住嘴唇,一丝呜咽还是从唇边溢了出来,泪水慢慢地顺着脸颊落下,感受着他滚热的身躯紧紧抱着自己,一想不日之后就要分离,光是想想便令她难以忍受! 孟季抬手捂住田园园的眼睛,摸到她汹涌的眼泪,心疼不已,温声道:“别哭,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等我!” 田园园咽下喉咙里哑涩,叹了一口气说:“你总是说等你回来,什么时候才能不等你啊! 在田家村,你说等你。在三河城,你说等你。现在在京城,你还说等你……什么时候才不用等你呢!” 人生本来不长,我又能等你几次呢! 孟季亲吻些她耳尖,沉默未语。 翌日一早,田园园与孟季吃早饭时,她将芳好的事情告诉了他。 孟季问她:“是什么人?” “男人啊!”田园园喝了一口粥随口说道。 “……我知道是个男人!他长的什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征?” 当时两人是背对田园园的,看不真切,只见的男人比芳好高些,看起来很是粗壮。 她大致的形容了一下,孟季颌首表示知道了。 这时,海纳过来请他们去洗秋阁一聚,说是宋连云来府,同行的还有一个老道士,看相批命极是灵验。 田园园一听便来了兴致,她的本尊田大花曾在年幼的时候因断掌之故,被传刑克六亲,故而造成其极悲惨的一生,但是本尊能活下去却是托了一个老道士的缘故,不论批的命数灵验与否,至少让她全须全尾的活到了十八年,虽说到最后还是换了芯子。 但是老道批的命确实灵验,十八年后田园园穿了过来命格发生改变。但是大贵是贵了,可大富还差点事!一会儿不防去问问还能不能大富了! 因着此事,她拉着孟季去了洗秋阁。刚出院门,便看到三甲过来寻他的少爷。 孟季摸了摸他圆圆的小脑袋,让他去找宋百年习武。 田园园问他是否会带三甲去边关。 孟季摇摇头,边关苦寒,三甲是不能去的。 此时洗秋阁内的后厅,孟星惟给坐在对面的宋连云和老道面前的茶碗里分别续了茶。 户部尚书宋连云今年三十有三,面皮白净,下巴处留着一撮胡须。看着茶碗注入新的茶汤,他笑道:“我今天是来着了,喝上你亲自倒的茶了!话说回来你这连个端茶倒水的丫鬟都没有,还得劳累自己动手,你说图什么?” “清静!” 宋连云摸了摸下巴的那撮胡须,“你年后就该到兵部上任了吧!” “嗯。”孟星惟放下手里的茶碗,客气道:“以后官场的事还须多向你学习,你我认识多年,可不要藏私才好!” “那是什么话!你可是皇帝陛下的红人,我该是向你讨教才对!”宋连云又冲他挤了挤眼睛,“我妹妹可是钟情你许久了!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送她出嫁!” 孟星惟无奈笑道:“你呀!我可不愿意你做我的大舅。” “为什么不愿意啊!我妹妹国色天香,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你不知道,才刚过初五我家大门门槛都快被踩平了!满京城的男子谁不想娶她!你还不愿意了了,哎!真是没有眼光!”说完,宋连云把茶一口喝了,说是这么说,脸上却不见丝毫的恼怒。 孟星惟又给他倒上茶,无奈道:“你妹妹如此人物值得更好的人选。”他已是这样万万不能拖累其他女子,何况还是好友的妹妹。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却无情。我这妹子对你真是情根深种,一时半会是忘不了你了!你不知道她………” 一提起自家妹子,宋连云那是长篇累牍,大说特说恨不得人尽皆知他有个漂亮的妹妹,能从她妹子一岁掉了牙,讲到十五岁给他做了件新衣服,事无巨细,极其详尽! 要是田园园在这里肯定给他贴上妹控的标签! 他还在夸夸其谈,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孟星惟便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道长,他穿着一件发白道袍,袖口处已经磨损的很厉害,看起来十分破旧,脚上的十方鞋也是磨损的不成样子,有些落魄。 老道头上花白的头髻里插了根乌黑的木簪,眼窝深陷,两侧脸颊瘦削,发黄的面皮上还有不少老人斑,露在外面的手像是枯枝鸡爪,干瘪得只剩下指骨,整个人瘦骨嶙峋像是一个骨架套着衣服。 从进来到现在都不曾开过口,不知是何缘故,微垂的眼睛里亦是无悲无喜,令人觉得难以接近, 宋连云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家妹妹如何聪慧,在孟星惟快要忍不住捏住他嘴的时候,门外传来海纳的声音,片刻后孟季带着田园园一前一后的进来了。 进了洗秋阁,满室的温暖顿时驱走了来时的寒气,夫妻俩向众人见礼。 行过礼,田园园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屋内的人。 她的正前方是孟星惟,左边坐着一个年轻男人和一个老道士。 那男人的眉毛短而淡,但是又深目高鼻,从远处看就好像没有眉毛一样,下巴尖尖。原本看起来还算英俊,可偏偏留了一撮小胡子。还不是帅大叔留的那种看起来特别有男人味的短络腮胡,而是像影视剧里汉地主老财留的山羊胡! 好端端的一个帅哥就被这撮胡子给毁了! 老道士瘦的跟麻杆似的,像是披着人皮的骷髅架子,望之生寒。 那老道猛地睁开眼,浑浊的双目慢吞吞的望过来。 他这一望,着实吓了人一跳,双眼的眼底泛着血色,冷冰冰的在田园园身上逡巡。 孟季长眉紧紧皱起来,往前一步挡住他们看过来的目光。 隔绝了老道的目光后。田园园发现,宋连云也看着她,手摸着胡子,笑的意味深长。 孟星惟见他的眼神盯在田园园身上,于是在桌上踹了他一脚。 宋连云差点被他踹倒,回头哀怨的看着他,“踹我干嘛!” 孟星惟颌首,他立刻顺着眼过去,此时孟季黑着脸目光不善看着他们。 “咳咳咳!”宋连云赶紧起身打圆场,清了清嗓子道:“唐突唐突了,这是白云观的清休道长,批命看手相特别准,所以我特地带来为你们相看相看!” 田园园被他们古怪的眼神看的不舒服,刚想推脱离开。 但那老道却说:“我认得你,也曾见过你!” 田园园疑惑的打量着眼前的老道,心想自己怎么不记得!笑了笑道:“可是我却不记得曾经见过你!” 老道又说:“你让我看看你的手相,我便知道你我是否曾经见过。” 孟季脸色不大好看,冷声道:“今日我们夫妻二人还有事就不多陪二位了,告辞。” 宋连云出声挽留:“长辉莫生气,这个老道有些神奇在身,故而与常人有些许不同。清休道长,你说说你是在哪里见过小孟夫人的!” 田园园好奇的看过来,问道:“我看你说的准不准,若是准了再看我的手相不迟!” 清休老道说:“十几年前,我曾在一个山村里见过一个姑娘,那姑娘因为断掌之故而受欺凌。孟夫人,你可记得那个老道吗?” “你,您就是是当年的老道士?!”田园园诧异的看着他。 田大花的记忆里确实有个老道士,可时间久远,加之田大花在多年的虐待下,智商低下,记忆混乱稀少,故而脑海里老道的形象十分模糊。 老道正色道:“正是老道我。我还记得曾与你批过命,十八岁后命格改变,可是灵验!” “灵验,太……灵验了!你就是我的救命恩道!要不是你,我肯定活不到十八岁!”田园园上前几步,感激涕零的说:“谢谢!实在太感谢你了!我无以为报,定当来世衔草环来报!” 宋连云则笑眯眯的看着两人,笑道:“十几年后还能见面,当真是不可多得的缘分!” 星惟与孟季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俱是未语。 十来年了在这里遇到,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就不得而知了! 田园园松开手,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说实在的,她本人不感动也不激动,甚至想一脚踹死他!若是田大花早早死了也不会多受十来年的虐待,她自己也不会穿越过来了,什么救命恩人简直就是罪魁祸首! “老道也是以事论事。老道可以看看你的手相吗?” 田园园将手伸到他面前,又道:“您看吧,话说回来,我想问问我的大富去哪了?” “……” 老道盯着她的手掌片刻,冷声道:“你已是一品国夫人,自然已是大富大贵!” “您说也对!”她收回手,笑道:“我还想问您,断掌会行克六亲吗?” “会与不会,你不是自有定论吗?”老道回了个模棱两可的话,随后又说道:“记住过刚易折,不要固执己见!” 田园园明白了他的意思。 田家村的人是愚昧的。他们接受不了与他们不同的人!一旦出便视为洪水猛兽、妖魔鬼怪,杀之欲快!仅凭着他三言两语又如何能改变当时的现状呢 人的成见是座大山,任你如何努力都无法搬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