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她是他养大的孩子他怎么会认不出她?(1/1)

路小堇本以为,君聿灵根被毁,不说要死要活,也定是会消沉很久的。 但没有。 君聿看上去很平静。 虽浑身都是血,眉眼却没染上一丝戾气,依旧温润如玉,翩翩君子。 “腿又伤着了?” 君聿钳住她的胳膊,拎小孩似地将她拖起来,让她从趴在石头上,变成坐在石头上。 然后蹲下身,解开她肿成猪脚的绷带。 “怎么肿成了这样?” 肿成猪脚是有原因的。 先前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腿伤,路小堇刻意将绷带缠得很紧,以至于腿上被勒出了黑血,又肿又胀。 若是掀开裤腿,就能看到腿上青紫一片。 君聿不会掀开裤脚看,单是看那腿的肿胀程度,他也能知道她腿被伤得多重。 “没办法,身为正派弟子,惩凶除恶是我毕生的心愿!那见到魔修后,我不得上去哐哐就是两脚啊?” 她开始嘚啵嘚啵诉说着自己的英勇史。 “然后就这样了。” 旁边捆魔修的弟子们翻了个白眼。 君聿不仅没翻白眼,反而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 “嗯,下次不许再这样英勇了,知道了吗?” 弟子们:“?” 师兄你糊涂啊! 连路小堇都是一愣,半晌才点头: “好。” 她仔细地看着君聿,想从他脸上看到痛苦挣扎。 但没有。 他很平静。 平静得,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越是这样,路小堇就越不安。 她想问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罢了,她已经快离开了。 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原主吧。 “可能会有些疼,忍一下。” 君聿重新为她正骨,给她绑上棍子。 尽管他动作已经尽可能放轻了,可路小堇还是疼得脸色发白。 路小堇擦掉头上的冷汗,喝了口君聿递过来的温水,才稍稍缓了过来。 弟子们先被魔修围攻,又被灵兽们相救,一番经历下来,是又激动又累又乏的。 君聿便说道:“扎营,就在此地休息一晚吧。” “是。” 路小堇则继续趴在石头上,休养生息。 君聿担心她在石头上受凉,叹了口气,还是走过去,将她薅起来,让她倚在自己肩膀上。 “睡一会儿吧。” “嗯。” 君聿,再见。 “君师兄也太照顾路小堇了吧。”有弟子不满开口,“先前也是,君师兄一直背着她。” “瞧你这话说得,先前他们一起遇险,君师兄心善,见她腿瘸了,自然会多照顾她一些。” 君聿确实是很心善。 平日里也很照顾一起出任务的弟子。 但那种照顾,与对路小堇近乎养自家孩子的照顾全然不同。 弟子们总觉得他对路小堇有些不一样。 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只能暗暗感慨,君聿师兄人是真好。 “快看,这魔修身上居然有这么多丹药!” “这个也是!” “灵器!他身上居然有灵器!” 在魔修一生无可恋的眼神下,弟子们兴奋地开始扒魔修的储物袋,也就没将君聿的反常放在心上。 路小堇闭上眼,睡了过去。 她以为,君聿活了下来,那她这一觉醒来,就会回到现代继续熬毕设了。 但没有。 醒来时,她依旧在秘境中。 天已经黑了,弟子们有的在挖灵草,有的在假寐休养,还有的趁着秘境灵气足,正努力吸收着这两天找到的灵宝…… 路小堇恍惚了一瞬。 不是梦。 她是真的没有离开。 “醒了?”君聿动了动被她枕得僵硬的肩膀,拿出一块红糖年糕,“先吃点东西吧。” 路小堇讷讷地接过年糕。 她为什么还在这里? 难不成,原主一直想救的人,不是君聿? 那原主想救的人,究竟是谁? 路小堇错愕地看向君聿。 她本以为,她只需要救下君聿,剩下的烂摊子,就会由原主来接手。 可不是这样的。 救下君聿,与原主无关。 而是她自己的选择。 那这果,也需要她来承担。 她不后悔救下君聿。 但她怕君聿后悔。 “师弟。”路小堇咬了一口红糖年糕,“你明明只差一步就要晋升到金丹期,却被那黑袍人给毁了,你肯定很恨她对吧?” “师弟你放心,终有一日我会找出那黑袍人是谁,替你报仇!” 君聿看了她一眼。 她虽说得信誓旦旦,眼神却略有几分挣扎,她心里压着太多的事儿,虽极力隐忍遮掩,眉眼却疲惫又不安。 “不必。” “嗯?” 君聿拍了拍她的脑袋,温润一笑: “我说,不必替我报仇,我不是说过吗,一切皆有命数,这是天定的命数,所以我并不恨她。” 是的,他知道黑袍人就是路小堇。 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认出来了。 就算她身上绑了再多棉花,捆得再严实,装得再怎么陌生,他也能一眼认出她来。 那是他从小养大的孩子。 怎么会认不出呢? 若路小堇事先没让他在死与苟活之间选择,那在灵根被毁掉的那一刻,他大约是会怨恨她的。 怨她毫不犹豫就将他推入深渊。 可偏偏,他猜到了她的能力。 ——预知。 她预知到了他的死亡,所以在万般痛苦下,选择了让他活下去。 对这样一个孩子,他要怎么刻薄,才能去怨恨她啊。 “可你的灵根被她毁掉了。” 君聿:“可至少我还活着。” “什么?” “我说,至少我还活着。”君聿安抚似地说道,“不用思量明日,明日自有安排。” “只要活着,生命自会找到出路。” 君聿说谎了。 以前要真让他去选,在死与苟活之间,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他太累了。 不如去死。 但路小堇让他动摇了。 她对他拉开弓时,那看似杀他实则救他的挣扎举动,把他往生路上拽的同时,拼了命地告诉他,只要活着,一切就都有希望。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他下贱,说他该死。 只有路小堇,死死抓住他往下坠落的手,竭力地一遍遍告诉他,该死的人,不是他。 他的心本是一片荒芜。 但在那一刻,被种下了一颗种子。 君聿揉了揉她的发丝,温柔得不像话: “师姐,我很庆幸,我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