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原点（八十二）：书摊姐姐（1/1）

五舅真的会中五百万吗？ “那肯定呀！” 全家人没有谁会比我更加深信不疑。 婆婆如此坚定认为的事情绝不会出错。 妈妈说婆婆说的事情从来没有一件是算错的。五舅和鳯姨也点头。 但是，他们还总是愁眉不展，忧心忡忡，还总是抱怨等了一年又一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这不就是不够深信吗？我觉得就是有人不够深信才会影响五舅没有中奖的。还有一点就是，对于中奖这种事情不能太过在意，越是明明白白整天想着企盼着，越不灵验，没有听过“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吗？就跟找东西一样的，越是心急找回来越是找不着，过了一段时间，将它完全忘记了，它就会突然出现了，回到你身边。 除了比较无聊一些，要躲躲藏藏上学日不能露面，我觉得现下的生活其实也不错，当然比不上行离，去会城买大房子，然后上学，但如果一直停留在眼下，也没有什么不好，用不着那么的烦闷吧？我不理解大人们对行离的，对往事的耿耿于怀，对某些亲戚的怨恨和咒骂，对住着的房子名字不是自己的那种不忿，过去的都过去了，为何要翻来覆去地“炒冷饭”呢？把原来的好心情都搞低落了，把旁人的心情也影响了，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我喜欢婆婆，她就算提起那些催泪的往事，也总是无比平静，就像只是在讲一个有趣的故事，让人听得津津有味。她不会骂任何人，从来就事论事，最后都会从中归纳出做人的道理。我想，她对五舅的动不动就骂可能也很无奈吧。 下午，五舅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听着足球赛的广播。他对各个球队进行多年的研究，通过广播节目得知一些资讯、内幕，对对战双方的实力进行分析判断，再下决定。从一开始的十分之一不到的命中率，到现在已经每次只跟大奖擦边了。 五舅研究足球的时候，我们都不会去打扰他，在外面说话声都会放轻，多晚都会等他一起吃饭。这个时候不管谁进去打断了他，都可能被一顿痛骂，除了我。因此妈妈总是派我进去喊五舅吃饭。我突突突地敲门，然后推门进去，有时候站在一旁看着五舅涂彩票。他有时候特别的犹豫，用橡皮擦来擦去，下不了决心，就会问我，觉得是3还是1还是0，我就“深思熟虑”一番然后“随口乱说”，他却直接按照我说的涂下去了。按照经验，五舅说我的运气是真挺不错的，当然不能全凭我的运气，还要靠他的实力。 我闲时帮五舅抄过很多本“笔记”，球队的名字我都能熟练地背出来。我能背很多很多东西，古诗三百首、全球所有国家的国名、历史朝代、初中课本所有文言文、英语音标……还有很多无用的知识点，因为无聊，我身上最看得上的就那点记忆力了，对得多了自然而然就能背出来了。 “我今天买菜时看见，对面商场门口多了个书摊！明天周六，可以去看看。”妈妈知道我和鳯姨都极爱看书，就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们。 “真的？！”我们都很开心。 毕竟家里的教材都翻得破烂了，没有什么新鲜东西。之前市场附近开过几家书店，我和鳯姨就在周末去看书，但是没过几次，那些店主发现我们光看不买就把我们赶走，无一例外。后来我们去书店，都感觉到店主凝视的充满敌意的目光，心里忐忑不安还有丝丝内疚，无法看进去。而那些书店一家家都相继倒闭了。估计镇上喜欢看书的人实在少，而且余钱不多，书又贵，喜欢看的人都打着光看不买的主意呢！你想想，几十块钱买一本书回去，没一阵子就看完了，再看也没什么意思，书放在家里落灰而已。 好久都没有新书看了，这时听说开了新的书摊，我们都兴奋不已，就算只能维持几天就会被人赶走，那起码也能看几天呀！能看一本是一本，看完一本就相当于赚了几十块钱了！秉着这样的心态，周六一大早，我和鳯姨就去书摊了。 开书摊的是个年轻的姐姐，约莫十五六岁，大热天依然穿着长袖，支起两把太阳伞，下面放一张长桌，放满了书，价格都比封底页上印的价格低很多，有的十五元一本，有的二十元一本，也有很薄的书和漫画书五元一本。开始生意挺不错，看的人很多，买的也不少，因为价格低。我和鳯姨就站在一边看，这本翻翻那本掂掂，装作挑选一番，然后拿起一本慢慢地看，为了不招来店主的关注，要经常换一下位置，长时间总待在一个地方容易引来注意——这是我们多次“犯事”得来的经验，但有时看入迷了也忘记表情管理和“演戏”了，有时甚至忘了吃饭时间，妈妈找来把我们叫回去。 周日，我们又继续去书摊看书。姐姐微笑着和我们打招呼，我们感觉有点尴尬，但是没有什么抵得上看书的吸引力。 到了工作日，我不能出去看书，心里像搭了蚂蚁窝一样难受，只能等五点半“放学时间”过后去看一会儿，然而书摊六点就关了，我们平时晚饭也很早吃，根本看不了多少。 几周过去，书摊的姐姐却并没有赶走我们，每次还高兴地和我们打招呼，有时还和鳯姨聊几句。这让我们感动不已，我在心里十分喜欢这个姐姐，真是个大好人呐！ 我期待暑假快点到来，我就可以天天都去看书了。 日子久了，我们竟然发现，姐姐家就住在我们隔壁的一栋楼里，我从阳台能看到她家！ 我无法去书摊的时候就在阳台等着，看着她回家，看着她家里的灯光，天马行空地以她为主角编故事。 熟悉了后，我和鳯姨却惊讶地发现了姐姐长期穿长袖的原因：她的手臂上全是淤青和伤痕！不知道除了手臂上，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也伤痕累累？我们发现她的伤源于有一天她脸上也带了伤！打她的人竟然都不顾忌外人看见了。 我们为她打抱不平，问她是谁欺负她，需不需要我们帮忙，我甚至想象着自己行侠仗义帮助别人的样子，然后威名远扬，广受欢迎？但是姐姐总是一笑置之闭口不提，仿佛只是小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