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这就结丹了?心碎(1/1)
一阵风吹过,骤然扬起一片沙尘,那贴近地面的空气也扭动着,有丝丝热气升腾而起。 低下头,隐约还能看见地面上还残存着道路的痕迹,和已经模糊不清的车辙,若非有地图指引,怕是任谁都想不到这里居然会是一条官道。 “道路”上杂草丛生,蔓延无边,道路两侧低矮的灌木错落有致,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目光所至之处,皆没有那种高大的,倚靠在一起如同墙壁一般的树林,这倒是无需担心有什么盗匪马贼的躲藏在其中,伏击路过的商队旅人。 了无人烟,更是没看见其他生灵,一片荒芜,一切都显得那么寂静和遥远,如若不是这官道上还有几个小小的黑点在移动着,会被误以为是一片凝固的时空。 烈日高悬,骄阳似火,无情地炙烤着这片贫瘠的土地,热浪滚滚袭来,让人感到呼吸都变得困难,哪怕现在还未正式进入伏天,空气中的燥热依旧让人汗流浃背。 可若是从未到过这里的人,怕是也猜不到,就在五六个时辰前,这里可是冷风刺骨,如果空气再湿润些,怕是灌木上都能凝结出一层白霜。 自从穿过百瑞山,那葱绿的草地与深邃的树林就再也没有看见了,取而代之的便是这般连绵不绝的景象,和干燥的、掺杂着尘沙的风。 没有离开过中原的人,也只能是道听途说,听人讲起那片将风沙抵挡在外的山脉,不曾亲身经历这内外两边的天差地别。 - “呼呼。”黑色的兜帽将整个身子盖着,不是这个时候还在惧怕寒冷,实在是直面烈日的烘烤更消耗体力,“壮壮师父,这还没到西谟的境内吗?” 相较于看着十分狼狈的姚沛暖,壮壮就要平静许多,步伐轻盈,呼吸沉稳,嘴角挂着浅浅笑容,面色不改。 壮壮双手合十,轻缓地开口道:“阿弥陀佛,姚施主,你这已经是第四次询问小僧我了,这里还没到魏国边关呢,距离西谟更是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兜帽和面巾也遮住了云奕的脸,只留有一双冷静的双眸透过缝隙看着前方的路,因为心中早有预期,同样也在之前有过经历,所以他看上去也要从容许多,那也只是看上去从容,毕竟这种环境摆在眼前,很难说能够置身事外。 因此,云奕对于壮壮这般无论是保护,还是准备,看上去都并不充分的人,还能如此闲庭信步,心中也是充满了好奇,不过他没有拉下脸来询问,只因之前高人的印象在两人的心中扎下根来。 “你,呼呼,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累呢?”听到小和尚壮壮的第四次回答,姚沛暖已经没了前两次听见的那么绝望,表情有些麻木,耷拉着双肩,撇着头,无力的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姚施主真是错怪小僧了,在谟境内,比这般景象更加恶劣的环境比比皆是,小僧自小长大,早已习惯,若说是有什么后天得来的效果…”壮壮说着说着,撅起了嘴,用袖子擦了擦脸,继续道:“那大概是佛法的效果,要不姚施主试试?在谟,女子并非不能入佛门修行。” “咦,算了算了。”姚沛暖赶忙摆摆手,她可是私下听徐老七和他儿子徐允聊起过佛门,不说大魏国内禁止传教以后,佛门早已衰败,就算是在国内传承依旧,那也是清修苦修的日子,十分考验心性。 “我如今是云先生的弟子,也算是不听前辈的半个徒弟,哪里还能朝三暮四的。” “倒是可惜了。”壮壮的语气中满是遗憾,想来方才的询问是发自内心的。 “一点都不遗憾。”云奕躲在兜帽下,偷偷的笑着。 “对了,不听前辈呢,别被这高温给热坏了。”姚沛暖的眉毛挑了挑,转头看向云奕,发现对方的怀中并没有稍微隆起的地方,疑惑的问道。 云奕朝着身后的白龙,努了努嘴,嗓子有些干燥,发出的声音也有些生硬:“喏,在那布袋里躲着呢。” - 这次去往西谟的队伍,也就只有云奕、壮壮和姚沛暖三人而已,当然,还要算上猫咪不听和棕马白龙,冀城本就人手局促,而且与云奕交好的人也并不多,自然是不会有人跟随。 就算是与他关系最深的范特西,临近出发也没有见上一面,听说还没有回到城里,最后“迫不得已”,云奕还是去找新任城主陆文涛提前预支了沈家旧宅的赔偿款,当然还是不忘留了一封信件说明情况,同时嘱托对方,帮忙看顾下还未苏醒的洪皓轩,理由是这厮与邱刚浩有联系,兴许知道些什么消息。 在正式出发以前,云奕更是消失了好一段时间,让姚沛暖和壮壮一度以为对方已经偷摸着跑了,就算是白龙被留在冀城内,壮壮也觉得云奕能够干出,同时撇下白龙和他们的事情。 好在云奕后来及时出现,几人在城中整备了些东西,这才踏上路途。 对于云奕消失的那一段时间,壮壮心中虽充满好奇,但也是个识时务的好和尚,自然是不会主动去八卦对方,也就是在姚沛暖的面前频繁提起,“云道长这段时间到底偷偷去干了什么呢?” 小姑娘被壮壮说得心里发痒,没忍两天,便缠着云奕问东问西,也是瞅准了云奕和不听似乎都不怎么会应对女子,更是没见过也没听过他们对女人动手的事情。 云奕对于这个话题讳莫如深、一言不发,不听更是躲在云奕的怀里,面都不露,直到后来听得烦了,不听随手甩了一爪,姚沛暖这才安静下来。 喏,现在她的额头上,眉心中间还有着一道若隐若现的猫咪手印的痕迹,不是爪子挠出的血痕,而是一掌拍在上面留下的掌印。 不听似乎也发现自己下手有些重,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让云奕去哄对方。 只是,让云奕去打架比斗他或许还有些眉目,可他哪里会哄女孩子,而且又并非是他的错,说了两句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最后还是不听用指导对方修行为由头,找了个台阶,这才将此事揭过。 这又引出了一个新的问题,那便是这小丫头开始一直缠着自己,不问之前的事情,而是开始询问修行。 锻龙骨的进度或许缓慢,偏偏对方的精神力修为精进迅速,无论是不听传给她的观想图,还是一些运用精神力的法门,她都掌握的极快,若非是被自身修为限制,怕是能够一飞冲天。 也好在有修为限制,这才让不听能够歇息下来,趁着对方专心修行,赶紧躲了起来。 - 白龙的蹄子没了之前的轻快,一步一步重重地踩踏在土地上,声音也比较沉闷,耳朵和脑袋都不是高高扬起,而是有些无力的耷拉着,鼻孔收缩扩大,从里面往外喘着粗气。 “不听前辈,你在这里面不热吗?” 这次,姚沛暖没有在贸然贴近,而是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免得惹得不听心中不悦,跳出来打她的时候,她也有足够的空间能够躲闪。 “只要你别来烦我,我热死在里面都没有事情。”不听的声音传来,听上去似乎有些生气,但在场的三人都能听出它很随意的情绪,明显十分惬意。 姚沛暖抬了抬手,又放了下去。“算了,这般舒适就更不能打搅了。” 接着,她又转头看向云奕,如同一位虚心求教的学生一般,拱手道:“云先生,我现在似乎能感受到体内有些异动,不明其中缘由,还请先生解惑。” “异动?”云奕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着姚沛暖,姚沛暖也注意到,兜帽和面巾下那双眼睛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初次看见都会让人心中一惊,不过姚沛暖早就习惯。 “灵气自发汇入体内,你在运转吐纳术?”云奕眯着眼,开口问道。 姚沛暖有些疑惑,低头看了看自己左右两边,“没有啊,我现在什么都没做。” 云奕发现,汇入对方体内的灵气数量并非有多少,远不及运转「吞星纳月」状态的一层,反倒是有些像内丹在旋转的时候,吸引周围的灵气进入体内。 可姚沛暖接触修行才多久,也就是半个多月前在冀城内,不听才将「吞星纳月」和观想图交给她,就算是算上在邺城的时候,自己传授给她修行界最普通的吐纳术,也不足十个月,这能不声不响,没有动静就完成结丹?而且她还从未被云奕或是不听传授过结丹法门,因为这一猫一人从没想过对方能够这么快就走到这一步。 “我现在传你口诀,你学之,此法为内视之法,能够让你看见体内的经脉和灵气,也是学习灵气观的初步要求。”云奕也不废话,与其自己胡乱猜测,倒不如让她更详细的描述。 在云奕的谆谆教导下,姚沛暖重复了两次,便将口诀记下,又尝试了数次,整个人在顷刻间就如同一尊雕塑般,屹立不动,双目无神地站立在原处,云奕知晓这是已经开始内视的表现,若非这土地被太阳炙烤的烫屁股,还是盘膝坐下最为安全。 “云先生,我看见,”姚沛暖睁开眼,眼中闪着星星一般的光芒,十分兴奋的说道:“我看见好多骨头,而且有一对儿闪闪发光,那是不是你们说的龙骨啊,而且还有一颗球在我体内,那是什么东西。” 云奕瞳孔骤然收缩,脖子一抽,立刻转头看向白龙,果然,无需他提醒,不听此时已经从布袋里出来,站在白龙的背上,一脸严肃的看着云奕,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我看看。”不听双腿用力,从马背上跃起,在空中化作一道弧线,先是重重地踩在云奕的头上,借由他的脑袋作为跳板,同时也起到缓冲的作用,最后落在姚沛单薄的肩膀上。 每个人体内也就只有大经脉完全相同,其余脉络走势,因所修行的内容而异;因此,除非是修行有特定法术的修行者,如同打更人那般,才能够帮助彼此梳理经脉,同样也能“内视”他人。 至于其他人,便是很难在不伤害对方的情况下,强行探查或是治疗,当然,若是有超凡的精神力,那便不会有任何问题,而这正是不听能做到,云奕做不到的事情。 不听的尾巴弯折,伸入兜帽中,触碰在姚沛暖的皮肤上,姚沛暖立刻感受到一股清凉温润的东西在体内流淌。 在云奕闪动的目光中,不听收回了尾巴,看着他喃喃道:“真的,结丹了!” 咔嚓。 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可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修行之途早已被前人们踩出了无数条道路,偏偏姚沛暖这种,是云奕从未在书中看过,甚至从未听过的。 “哈哈哈,没想到她还真是个好苗子!”不听很满意姚沛暖的进度,原本以为只是个精神力天赋极高的小丫头,没想到还捡了个宝。 云奕的眼角抽了抽,“好苗子?!” 这评价还是保守了,这般修行速度,就算是自己的兄弟,被鉴定为罕见的剑体体质的孙凯,乃至掌门王昊,怕是都拍马不及。 不听兴高采烈的指导着姚沛暖如何继续修行,如何打磨内丹,如何… 壮壮也在一旁听得起劲儿,对于有别于佛门的修行手段,他还是很乐意接触的,用他的话来说,这也是他净心路途中的一部分。 倒是没人关注旁边还有另一个心碎的人,好在队伍中白龙及时将脑袋凑过来,亲昵的蹭一蹭,安慰起自己的同伴。 - 路途本就是枯燥了,更何况是这般什么都没有的天地,甚至于没有新鲜的肉类可以补充,只能吃些出发时带上的干粮。 远处的黑点随着前进,在视野中慢慢变大,直到又走进了十多里,这才发现那是一座要塞,孤零零地矗立在这片无垠的荒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