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仙遗之物——黑水(1/1)
没有激烈争论的样子,画面转动中,这几位似乎三两句就达成了共识。 接着,青红羽的大鹤张开双翅,巨大的阴影遮蔽了光线,将“云奕”所在的视角笼罩着。 云奕已经被刺激的有些麻木了,他木然的看着大鹤的动作。 大鹤的翅膀微微颤动着,犹如风中摇曳的荷叶;一片又一片青色的羽毛,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缓缓飘落,它们朝着四面八方飞散而去,像是被风吹落的柳叶。 最后,轻盈地降落在一块儿一块儿拼接在一起的土地上,在气流的轻抚下,它们轻轻晃动着。 做完这一切,大鹤收起了翅膀,用长长的喙梳理着自己有些躁乱的羽毛。 剧烈地抖动,让云奕所处的视角如狂风中的树叶一般跌落,却又立刻被鹿头怪物用脑袋稳稳接住。 云奕这才看清这个视角所拥有的,那是一双毛茸茸的爪子,洁白如雪,上面还点缀着细小的黑色条纹。 大龙朝着血色一般的天空攀升而去,看上去他的速度并不快,那是因为大龙的身躯实在是过于庞大,实则速度远超寻常三石弓拉满的射速,比之飞剑也过犹不及。 起初,云奕还能看到,是那粗壮巨大的身躯支撑着大龙,然而最后对方竟整个身子腾空而起,毫无依托的在空中盘旋着。 呼,呼。 大龙的鼻孔中涌出两股强大的鼻息,喷出薄薄的水雾,这些水雾迅速汇聚在一起,宛如两朵飘逸的云,在空中悠然飘荡。 嗡~嗡~嗡~! 大龙张开嘴,云奕仍是只听见震动的声音,听不清具体的内容,接着,从两朵云层中,滴答滴答开始落下水滴。 雨水越来越密集,下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同时又开始出现新的云朵,也降下雨水,并朝着远方飘去。 那一块儿一块儿龟裂开的,由土块勉强拼接在一起的地面,在被雨水浸湿后,便开始变得柔软,坍塌,与旁边的土块紧紧粘连,如胶似漆。 这些羽毛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道道青芒如同灵动的精灵,从插在地上的青羽中跳跃而出。 青羽开始慢慢生长,出现枝桠,又如触手般伸展,嫩绿的叶子也在枝头缓缓地舒展,悄然绽放。 粘在青羽上的小泥点,被抖落掉在土地上,也慢慢出现了变化,化作一株株青绿色的草。 远处有水流奔腾、汇聚的声音,天空中的血色也逐渐变淡,褪去,一点一点的变成了淡淡的蓝色。 - 陆文涛搀扶着冯忠,两人追跑了许久,才赶到东城门附近,这个时候,本该在门口值守的衙差们,早都一股脑的穿过城门仓皇逃离。 此时,只有两道身影站在此处,一位白衣白发,正是两人追随的目标杨凯超,另一位则是身子摇摇欲坠,由强撑着的陈松。 杨凯超看上去和离开的时候并无区别,被震碎的长袍袖子,也是之前交手的时候造成的;而陈松瞅着就要凄惨许多,本就是在其他人惊讶的目光中,从理应没了气息的尸体状态下站起了,并化作一道绿光离开的,现在别看还站着,实则是死是活,陆文涛看不出来,冯忠也是。 两人的面前有好几个大坑,就在两人的正前方的大坑,只是范围大些,倒是不深,坑中间是一滩看上去不再灵动的黑泥。 不,现在已经不能被称作黑泥,泥起码是一种粘稠的状态,而那一滩黑色的东西,在风中还能泛起涟漪,便是如同水一般的柔顺,理应该改称为黑水。 “死了?” 陆文涛眼中带着疑惑,轻声问道,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实在是太相信自己看到的了。 从邱刚浩,到另一个已经没了气息的侯余意,乃至后面的黑气、黑泥、巨大鹿头怪物,每次都是在即将杀死或是可能杀死的时候,再冒出些新的,见所未见、前所未闻的法术,有焕发新生一般,杀不死,打不过。 赶来的途中没有看见、听见、感受到动静,现在到达的时候就剩下一滩黑水,冀城目前最强的两个人也都汇聚一次,一言不发也不再防备,又怎么让他不感到疑惑。 “死了!”杨凯超点了点头。 “杨大人你做的?”陆文涛迟疑的确认道。 杨凯超摇了摇头,朝着陈松轻轻抬起下巴,“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应该是陈松做的。” 陈松的身子轻微的抖动了一瞬,陆文涛注意到对方的左手在那一瞬间化作粗糙的四根手指,要是需要找个一东西类比,就像是一只鹰的爪子一般,不过眨眼间就消失了,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我来的时候,他的状况就已经很差了,吃了我两箭,应该是耗尽了支撑他的灵气。”陈松的声音低沉,说话的时候也是气息飘忽,并不稳定。 他转过身子,青翠的长弓也不知道被他放在了哪里。 “这里先不要让人靠近,封锁城门吧,若要进出冀城,换做其他三处大门。”陈松摆摆手,视线和冯忠短暂的接触。 冯忠心领神会,微微颔首,接着扶着陆文涛的胳膊道:“少爷,这位陈大人是你父亲最信任的人之一,而且他的见识和实力都比我更高,就照他说的安排就好。” 陆文涛的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动着,视线在三人中来回移动,还不时偷偷观察。 他心中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除了陈松这个不相熟的生面孔,另外两人都算是他亲近的长辈,按常理来说,他们根本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 陆文涛无奈地摇摇头,努力甩掉脑海中的疑惑,暗忖或许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才让自己变得如此不冷静。 “是,今日还有不少衙差们被波及,无论是城防还是治安,都变得空虚,我这就去安排。”陆文涛点了点头,在场三人的修为都远高于自己,选择相信对方的话以后,便不再迟疑,专心去做事。 直到陆文涛离开,冯忠的表情才变得放松,眼中又带着关切,托着疲惫的身子往前走了两步,小声的开口问道。 “老爷呢?” “放心,他被我藏在城外的一个安全的地方,有我给他服下的「还途」,哪里会轻易再出事。”陈松的声音还是透着虚弱,方才的状态并非装出来给陆文涛看的。 “小松子,你俩这对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杨凯超面对两人的对话是一头雾水,不过他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坑中汇聚在一起的黑水。 说来也是奇怪,地上的青砖是被打碎了的,黑水就这么直接接触处于青砖下面的土地,而这土地也并非湿透的,可黑泥就这么躺在坑中,没有丝毫沁入土里的迹象,两者之间似乎是存在什么东西将两者分隔开来。 “这东西…”杨凯超并没有等待两人给他解释,而是自顾自的继续开口道。 冯忠还在思考着如何说明,见对方没有继续纠结追问,讪讪的笑着,目光也投向陈松。 “我方才安排不让人靠近这里,就是因为这东西。”陈松没有废话,直接开口道:“这东西便是那鹿头怪物遗留下来的,也可以称呼它为,仙遗之物。” 冯忠的脚下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上,就连杨凯超也是表情僵硬,心中的震惊久久不能平静。 仙遗之物并非随处可见的花花草草,可这几天了,冯忠已经见识到了两个,他的视线移动得缓慢,又无比坚定,注视观察着陈松。 陈松在面对仙遗之物的时候太过平淡,而且就这么笃定的判断这东西的来历,再加上对方那无比奇特的手段,他不免心中猜测,陈松的手里是否还有更多的仙遗之物。 在这一瞬间,他的心中竟升起了贪念,既想要知道,又想要得到。 他心中一惊,立刻双手合十,嘴唇轻动,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诵念经文,来沉静躁动的内心。“戒贪!戒嗔!戒痴!” 杨凯超没那么多想法,他现在已经踏入了超凡,再往前一步,便是抵达圣境,而处于十二骨境界这么久的时间里,他也早就察觉到这个世界里,鲜为人知的东西,「规则」。 此时的黑水在他的眼中,就是看不清,道不明的一团,带着不属于他认知气息的东西。 吸引着他缓缓伸出手,就要去触碰。 陈松的眉毛一挑,立刻抬手抓住了杨凯超的手腕,“大人,莫要被他蛊惑!” 一声夹杂着特殊精神力的音波回荡,杨凯超眼中出现的淡淡黑色,被瞬间驱散,他神情有些恍惚,眨巴两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方才的动作。 “我…”他后退了一步,接着又用手指了指那滩黑水,“它…” 他的精神力要比肉体更先达到超凡的境界,就算是如此,刚刚竟然也被这东西迷惑了心智。 “这虽是仙遗之物,却是其中最危险的一类,它不只是沾染了所谓的仙遗气息,更是携带着能够影响人心智情感的诡异能力。” 陈松的表情格外的认真,眉眼间带着些许愁容。 “就算是超凡境界的修行者,也难免会被影响,更何况未经修行的凡人,被它吸引而来只会被夺取生命精华,成为它的养分。” “陈大人按照你的意思,莫非它仍处于存活之态?”冯忠已然通过自身法门恢复冷静,他目光如炬,不过是坚定地看着陈松,却再不敢向那黑水多看一眼。 闻听冯忠的疑问,陈松抬手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后缓缓答道。 “不死不活,唯有如此,方能描述其现在的状态,倘若让它吞噬到足量的生命精华,再有修行者为其提供灵气之源,或有可能使它重归鹿头之态。” 于此问题,陈松亦无十足的把握,只是如实道出脑海中所提供的信息罢了。 “杨大人方才若是直接接触,以您的修为所蕴含的强大精神力与灵气,没准就能直接唤醒它,重回之前的状态。” 杨凯超的眼中还流露着一丝丝的渴望,可一想起之前自己应对时的棘手和吃力,只能咬着牙偏过头去。 “我只能另寻其他仙缘了。” “既然这东西接触不得,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东城门这边一直封闭着,更何况总有些不识好歹的人,还有对仙遗之物趋之若鹜的神遗教。”冯忠常年伴在陆明左右,知道的多,想到的也多。 陈松点头,认可冯忠思考的方向,开口道:“需要一个能够承载仙遗之物,并且掩盖其气息的容器,我知道哪里有这东西,只是谁去拿就成了个问题。” 冯忠瞬间洞悉了陈松言外之意,他深知所托之人必须绝对可靠,不仅要深知所取之物意义非凡,还需坚定不移,不为其所迷惑。 此外,此人须有一定修为傍身,以防路途遭遇居心叵测之人毒手,导致消息走漏,招惹无尽麻烦。 而此时的冀城内,符合这样条件的人并不多,最合适的也就是自己与对方,别看杨凯超现在的状况还行,冯忠可没忘记他之前出现过的,神情恍惚有些变换性情的状况。 他喃喃的念叨,还有一个勉强能够满足的人选。“范特西?” 出身来历足够信任,忠诚度不成问题,就是修为在六骨境中算是顶尖,可还没摸到真正高修的门槛。 “你是说,那个小子。”陈松眼前一亮,表情有些玩味:“他倒是可以,就决定是他了。” 他略作思考就决定了人选,还让没想好拿出怎样的说法说服自己的冯忠,有些措手不及, “不行,我要去静坐了,再待下去怕是会有变数。”杨凯超突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后身子轻盈的,化作一道烟柳般离开。 陈松朝着他离开的方向作揖鞠躬,接着看向冯忠问道:“邱刚浩现在怎么样了?” “我来的时候他还在地上,双腿跪着,上身贴着地面,屁股撅着,不知是死是活;啧啧,怎么也是打更人里资历最老的人了,到头来不只是晚节不保,姿势还不体面。”冯忠撇了撇嘴。 “麻烦你去一趟,若是他还有气,将他带过来。”陈松摆摆手,一股高高在上的气息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 直到这里都没了人,陈松慢慢的坐到盛着黑水的坑边,一只眼睛闪着绿光,一只眼睛透着红蕴,喃喃自语。 “你还是老样子,也还是老样子成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