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晴信的困境(1/1)

十余日后,越后春耕渐入正轨,各家首领齐聚上越御馆,在政厅举行春季大评议。 斯波义银为首的关东侍所各家也参议其中,并邀请神保家重臣小岛职镇,能登畠山家督义纲列席。 评议中,中条藤资,色部胜长,竹俣庆纲三人正式列入上杉谱代众。 除了投效关东御所的本庄家,加地家,以及家名断绝的新发田家,五十公野家,下越其余七家皆进入上杉辉虎的侧近旗本众奉公。 至此,下越十四家组成的扬北众集团,至少在官方层面上已经不存在了。 之后,斯波义银的陪臣伊奈忠次,提出了修改后的越后平原五年期水利修缮方案,受到各方赞赏。 方案预计每年花费一万五千贯钱粮的治理越后平原水利设施,由二公返税评议众调拨钱粮实施。 在私下已经被上杉辉虎敲打过的上杉家臣团,再没人敢跳出来找不痛快,接受了这个被义银要求修改过的妥协方案。 座下的直江景纲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她下定决心,以后对斯波义银要更加谨慎侍奉。这位御台所的报复手段极其厉害,下一次她未必有这么好命,能顺利过关。 随着越后内部稳定,北陆道商路的问题凸现出来。 当然,越后一方不是为了钱财,而是担忧越中能登乱局,有心帮衬当地武家一把。 小岛职镇代表神保长职恳请御台所出面,联络忠勇武家,剿灭失去越中守护代役职后,贼心不死勾结越中一向宗作乱的椎名家。 神保家愿以黑部川以东的越中土地为酬劳,送予愿意帮越中恢复安宁的忠义武家。 义银表示上杉殿下忠义无双,肯定愿意帮忙。上杉辉虎表示我出兵不是为了土地,是响应幕府的号召,还越中一个太平。 随后,畠山义纲出列,泪声俱下,痛斥加贺一向宗侵犯能登半岛,请御台所代表幕府为地方武家做主。 义银听闻加贺一向宗作乱,勃然大怒。他表示要写信给能登诸武家,召她们到越中国评议,共抗越线的加贺一向一揆。 上杉辉虎与小岛职镇体察上意,各自表态。愿意在诛灭从贼的椎名家后,动员军势向西,为御台所的斡旋尽一分微薄之力。 在场的越后武家皆是沐浴幕府恩泽,知恩图报。当然要维护武家公仪,决不允许加贺越中的一向宗作乱,坏了武家天下。 她们纷纷出列请战,愿为幕府,为御台所而战。众姬的忠勇感人肺腑,场面极其热烈。 义银当场写下召书,上杉辉虎与小岛职镇代表上杉神保两家画押附议。 信中要求能登各方,前来神保家所属的越中射水郡高冈城,等候召见。相信看到上杉神保大军陪同的御台所,能登武家会给个面子。 与会诸姬众志成城,畠山义纲感激涕零伏地谢恩,好一派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兴旺景象。 ——— 越后评议如火如荼,甲斐的武田晴信却是难受。甲斐国踯躅崎馆,武田家的评议也在举行。 武田晴信小心挪动一下腰肢,让自己更舒服得靠在身后软枕上。下首的家臣团总是不经意扫过她渐渐显怀的腹部,目光复杂。 武田晴信此时没心思考虑她们的感受,她忍着孕吐的冲动,看完了斯波义银送来的书信。 最近的不适反应,随着身体渐渐适应种子的存在慢慢好转,可武田晴信的情绪却是越来越不稳定。 她是熬得难受,强忍着各种不适,用心准备出阵事宜。有时候,也幽怨。 不是没见过别的姬武士身怀种子,但除了产前产后几天,都是生龙活虎,上阵杀敌都没有问题。 怎么到了自己这里,一贯强健的身体,竟然如此虚弱?是这种子的问题,还是身体的问题? 看看自己日益丰腴的身子,胸臀又大了一圈,武田晴信心里恨恨想着。 不可能是我的问题,一定是那家伙的种子有问题,真是个会折腾人的冤家。 看完手中书信,武田晴信气不打一处来,这冤家真害死人了。 武田晴信原本计划与越后方面联手,武田家下骏河国,越后大军攻略上野国。相模国的北条氏康首尾不能相顾,且看她怎么办。 可如今越后大军转向西进,出阵越中国,把武田家晾在当场,难受不难受? 武田晴信已经派透波忍去关东平原撒布谣言,希望吸引北条家的注意力,减轻自己攻略骏河国的压力。 可北条氏康也不是善茬,她必然会刺探越后军情,很快就会发现越后大军西去。 到那时候,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北条氏康,必然全力支持今川氏真反抗武田家的入侵。 武田晴信看向座下刚从三河国回来的使节,问道。 “与松平元康的协议,她已经画押了?” “嗨!松平殿下表示,她将以您马首是瞻,全力配合打垮今川家。” 武田晴信见使节信誓旦旦,恨不得把她丢出去,真是聒噪。 虽然没见过松平元康,但她这些年的作为已经化作情报放在武田晴信案头。 这家伙就是只小乌龟,平日里缩头缩脑能忍得很,关键时刻探头一咬,死不撒口。什么马首是瞻,不就是观望风色嘛! 武田晴信心里清楚,自己不先动手,松平元康绝对会装死不动。 今川氏真两面受敌,谁先动手,谁就要面对她的绝地反击,损失更大。这小乌龟,真是阴险。 武田晴信望着麾下诸姬。 一门众为首的武田信廉面上犹豫,穴山信君眼神期盼,小山田信茂阴沉不语。 谱代众为首的山县昌景眼神闪烁,她最近压制甲斐众内部的议论不容易,有些难受。 旗本众诸姬虽然忠心,但眼神中不免缺乏自信,最亲近的高坂昌信几次欲言又止。 武田晴信心中叹息。 在川中岛合战中失去了武田信繁这个好妹妹,她的威望已经难以压制甲斐众。 核心的甲斐众都如此,列席的信浓先方众各家,更不是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