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6章 游说(1/1)
曹铄从方与出发,历经艰辛,跋涉数日,这才到达梁国国都睢阳城。 曹铄入城之后,并未直接前往国相府,而是寻了一处客栈暂住。等到夜里,四下无人,这才来到国相府后门求见。 刘备听到对方是冀州来人,顿时猜到这是袁绍派的使者。他并不吃惊,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冀州来人了,刘备处理的也很熟练。他让人将这些冀州使者引进府上,在一处别院会见了对方。 刘备是第一次见曹铄,眼看对方如此年轻,还有些吃惊。 曹铄落落大方地跟刘备行了礼,待知晓曹铄乃是冀州的荡寇中郎将,他更加惊愕,不由地感叹起来。 出身世家大族真好啊,他奋斗半生才得来的东西,对方却能轻而易举地获得,真是让人羡慕到嫉妒啊。 二人坐下,曹铄便言道:“刘国相,天子有旨。” 曹铄这突然的话让刘备有些措手不及,谁不知道天子在长安,而袁绍只不过握着传国玉玺僭越而已。 曹铄看着刘备的表情,立刻明白刘备的心思,于是便说道:“我知国相之意,只是我家主公无论如何,也不敢矫诏吧。而且这封圣旨乃是天子写给我家主公的,今俨特意来给国相一观,不管国相是否相信,俱不牵扯到刘国相。” 听到曹铄此言,刘备这才敢接过圣旨。 只是打开一看,顿时让刘备失语。 “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至重。近者权臣昂贼,身为宰执,枉顾君恩,连结党伍,割据地方,有谋朝篡位之心,行僭越忤逆之事,明为汉相,实为汉贼。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乃国之元老,朝中重臣,可念高皇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贼,复安社稷,除暴于未萌,祖宗幸甚!怆惶提笔,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令有负!” 这是一道圣旨,更是一篇檄文,乃是天子写给袁绍,令他讨伐曹昂的檄文。这道圣旨确实没提到刘备,可通篇的内容实在太令人震惊。 刘备有些震惊地说道:“大将军乃是天子之师,天子乃是大将军的妹夫,大将军如何会谋反?” 曹铄笑道:“我家主公与曹昂亦是姻亲关系,国相以为,若是没有这道圣旨,我家主公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和曹昂决裂吗?” 听得曹铄之言,刘备没有说话。 说实话,对于这封圣旨,刘备其实不太相信。实在是天子没有与曹昂决裂的理由,而且今时今日,天子为李傕、郭泛二贼相挟持,只怕也坐不得住,下不得这等诏书。最重要的是,天子哪怕真的要讨伐曹昂,也不会交给袁绍,二人的关系,较天子与曹昂,更加恶劣。 刘备犹豫许久,方才说道:“袁使君这次派中郎将来我梁国,所为何事?” “曹昂此贼,柄臣擅国,违天逆理,专事阿党,包藏祸心,荼毒生民,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今天子圣旨既下,正是天下忠君爱国之士,群起而攻之时,所以我主命我前来,正是希望国相能与他一同,讨伐奸佞,清除国贼,平定祸乱,还大汉一个太太平平。” 刘备又是沉默许久,方才说道:“虽然天子有诏,可曹大将军,于我有恩。” 曹铄听了,立刻反驳道:“国相记得曹昂之恩,令人敬服。可是朋友之恩,乃是小义,为国攘贼,乃是大义。今二者相冲,当就大义而弃小义也。 再说国相乃是大汉宗室,为国效力正是义不容辞之事。难道国相为了区区恩情,就将我大汉江山,拱手让与曹昂吗?” 此时刘备宗室身份尚不为人所承认。袁绍倒好,直接给他安上宗室身份了。 这让刘备颇为心动。 刘备出身北地豪强,并不为主流世家大族承认。一个宗室身份,乃是他打入上层统治阶级的钥匙。 只是与曹昂交恶这件事实在让他纠结。 倒不是刘备顾念与曹昂的交情,个人交情在政治斗争中连屁都不是,刘备与曹昂的关系,能比得上曹操之于张邈,曹昂之于袁谭,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真正让刘备纠结的,乃是他担心他和袁绍加起来,也不是曹昂的对手。 眼看刘备不说话,曹铄又问道:“国相是有何疑虑?” 刘备犹豫片刻,方才说道:“贵使远道而来,车马劳顿。不如先在我府上安歇,咱们明日再议。” 曹铄自是明白,刘备是要和手下讨论此事,也不多说,便言道:“那就多谢国相了。” 刘备将曹铄送到门外,曹铄忽然转头低声说道:“今曹昂两线开战,同时与我主和刘镇南一同交兵,兵力不足,甚至连之前看守相国的辛错、丁冕二部亦调往兖州。现在整个彭城极其空虚,一旦有人破彭城,便是泼天之功,必能重创曹昂。我家主公允诺,只要相国愿意前往彭城讨贼,他当表相国为豫州牧,以酬相国功劳。” 刘备下意识地问道:“彭城真的兵力不足?” 曹铄笑道:“那相国以为,曹昂同时南北交兵,手中能有多少军队应付?” 眼看刘备有些不相信,曹铄继续说道:“之前辛错、丁冕二人,一在梁国,一在谯郡,数年未动,相国觉得他们是干什么的?曹昂不信任相国,所以派人监视。可是这一次,二人都被调到兖州,可知曹昂到底多缺兵。 从睢阳到彭城,一路上几乎没有驻军,若是相国不信,可派人前去查探。 刚才相国说曹昂于你有恩,其实相国这话不对。相国如何做的梁国相?不过是以平原换梁国,而且还是半个梁国。 相国应该明白,曹昂根本不信任相国,而且还多有防备,所以才会在梁国安置重兵监视。 若是真让曹昂篡了大位,只怕相国这个宗室之人,连活命也未必可求。” 刘备大惊,立刻说道:“贵使言重了!” “言不言重,相国心知肚明。” 曹铄说完,笑着离去,只留下脸色昏暗的刘备,在那久久站立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