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风雨欲来(1/1)
他拿出一个精巧的八卦,将一滴精血滴在八卦中间的玉镜上,这个本命法器跟随他多年,从未让他失望过。邹离施展了一个法诀,玉镜上射出一道淡淡的光芒,直接照在储良的颈脖上。 邹离心中大惊,只见那亮银色的皮肤下面,那咒印完好无缺! “它联结的不是宗主的身体,而是宗主的神魂!” 邹离内心惶恐,他活了几百年,这种级别的咒术,只在师祖的口中听说过,而那也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要不要冒险试一试!”这句话在邹离的心里翻滚。最终他笃定了,老道褪去上衣,露出精瘦的上身,他的皮肤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这老道的身体便是一个玄妙的法阵! “老朽赌上这一生的荣誉,今天定要将这咒印祛除!” “众弟子听令,拿出真本事,跟着师傅的法力,这可能是师傅最后一次除咒!” 众人齐心,将一股强大的法力灌注到法阵之中,邹离颤抖着手,连连施展几个精妙的法决,只见他身上的符文全部亮起,而这股强大的法力经由他坐下的法阵,化作一股精纯的力量,往储良颈脖上的印记涌去。 “轰!” 整个密室颤动,一股强大的冲击波以储良为中心,疯狂地扩散开来,所过之处,晶石黯淡、阵法断裂,三十六名助法被轰飞,落到地上,纷纷重伤不起。而首位的老道邹离,此刻坐在那里,浑身的符文崩裂,七窍流血,他已经陨落了。危难关头,老道将冲击波的大部分力道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这才保住了弟子们的性命。 储良起身,摸着颈脖上的咒印。“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光是反噬之力就如此之强!看来有必要去一趟极寒之地。” 储良回想起大雪覆盖的山洞,山洞里那一股水晶兰的香味。 而此刻,在地下矿场被秦胜男解救的蛮多,已经来到了断刀门的锻刀塔,他穿着一件特制加大的断刀门服饰,站在一面屏障前,屏障内有一鼎巨型熔炉,熔炉旁站着一男一女,男的须发皆白,却敦厚壮实,正是田三文;女的穿着简单,长相清秀,汗水沿着脖子往下流淌,正是周衣凝。法力源源不断地往熔炉里灌去,同时还要控制火焰,两人在这个屏障内已经快一年了,一个月之前,他们撤走了其他的助手,亲自控火,为的就是熔炉内的那把刀。 这红泪和黄泉挽歌的融合,对于储良只是轻飘飘的一个命令,对于他们而言却比登天还难。起初田三文以为,这并不是一件难事,他运用新版锻刀心法,将两把武器融合,并开启最精纯的地火熔炼,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两种武器一个至刚至强如九天烈火,一个阴沉厚重如冥府鬼山,根本无法融合起来,混乱的能量涌动,越来越剧烈,很可能会爆炸开来。最后是周衣凝救场,那本《天成君炼器心得》非常深奥,周衣凝认真学习却只掌握了一点皮毛,但就是这点皮毛,让她找到了融合的办法,经过几个月的煅烧,融合已经稳定下来,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 天柱星值申时主有鹰捕鸟落地及青衣人携伞盖为应。作用后三年内天火焚宅,家业大败,凶。 天任星值申时主风雨陡至,人打鼓、僧道着黄衣为应。作用后七日内女人被火烧,荡败,凶。 天英星值申时主有孕妇哭泣,西方钟鼓声,僧道拿物过为应。作用后七十日内大凶。 李木是一名月罗宗的弟子,长相普通,法力平平,他手里拿着一个锦盒,正站在路口呆呆地望着一扇门,他在等师妹柳雨儿,师妹长得漂亮性格随和,爱慕者众多,李木便是其中之一。吱呀一声,门打开了,师妹款款走出,李木心跳加速,向师妹走去,今天是她的生日。李木想送她礼物,并表白。结果半路冲出来一个男子,此人长得高大英俊,直接拦在师妹跟前,三言两语就把师妹带走了。李木看着师妹笑语盈盈地和他离去,内心说不出地难过,这男子是他的师兄,名叫黄冬,是个彻头彻尾的流氓。 李木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往床上一躺,不争气地哭出了声。这里地处偏北,距离麒麟山脉三千里,是一处隐秘的侦察点,每隔一段时间,就和月罗宗汇报魔族封印的情况,说是侦察点,却连魔族的影子都没见着,而他们负责查看的那一段封印,百年来都没有什么变化,这样的工作简直无聊至极。 “若是能和师妹一起,该多好啊。”李木幻想着天天和师妹一起工作,一起检查封印、一起汇报情况、一起回房休息、一起……李木想到了那种事,不由得红起了脸。 “不行,我得鼓起勇气!”李木想到师妹被黄冬带走的情景,咬了咬牙,从床上猛地坐起来,他要找师妹去。李木一开门,做梦也没想到,师妹居然迎面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师妹!”李木又惊又喜。 柳雨儿抬起头,满脸的惊慌,语无伦次地说:“师兄!救我!救我!” 李木疑惑地往师妹身后望去,只见一个浑身布满鳞片的人型生物,正提着师兄黄冬的脑袋,一步步走过来! “魔!魔族!”李木吓破了胆,他拉起师妹就跑,一边跑一边拿出一个腰牌样的通讯法器,此物正是由断刀门制作,可以极快极远地传递消息。他跑着跑着突然感觉师妹的手一轻,他转头望去,只见手里仍旧抓着师妹的手,只是那细腻美好的东西已经变成了血淋淋的断手。而师妹的身体已经被那个魔族串了起来,师妹睁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胸口破膛而出的利爪,抖了两下便死了。 李木吓得尖叫起来,魔族慢慢走到他跟前,一爪横扫,李木的头颅滚到了地面,临死前他在想,为何这个隐秘的地点会被魔族知道……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聚仙山的一处隐蔽的密室内,一个庞大复杂的法器正接收着各地的消息,又将消息往各地发送出去。这间密室由光明之城建造,隐蔽无比,完全隔绝神识。而这个法器正是储良介绍的那台,研制此物时,还专门请了李富海过来指导。而李木手里的通讯法器正是它的众多终端之一,他临死前通过手里法器传送出去的消息,不到片刻便传到了这里,那接收消息的弟子,转过头满脸疑惑地看着身后的老者,老者迟疑片刻,便赶紧将新得到的消息传送到四大宗门:麒麟山脉北部月罗宗驻扎点被灭。 而今天距离仙魔大战的预定期,只有三天。 各宗门接到这个消息,纷纷觉得奇怪,这个地点非常隐蔽,难道是魔族误打误撞发现了?众人静静地等着下一个消息,可过了两天,也没有更多的消息传来。 三天时间,对于修士来说,也就是眨眼功夫,大部分人修士都在静静打坐,调整精气神,上一次的仙魔大战,尸体堆满了战场,这一次又有哪些修士,变成尸体?这会不会是自己的最后一战? 夜晚宁静,夜凉如水,夜月光明,夜色如同舞女的薄丝裙,笼罩着夜,朦胧着心。 不少修士无心打坐,出来行走,每个宗门的景色各不相同,但看景色的修士,却有着相同的思绪。 断刀门悬崖边,月色下立着一位窈窕的女子,女子长发及腰,两根粉白色丝带随着微风轻轻飘起,流水潺潺,长裙舒卷。光看背影就有倾国倾城之姿。月光照在她的面前,那是一张美丽动人的脸,黛眉微皱,清风哀愁,美眸舒展,月色明亮。她就是玉倾城。 一个月前,玉倾城突破进入了副殿主级,这本来是一件小事,可她现在是储良的亲传弟子,储良又是断刀门宗主和光明之城真正的主人,这样的身份哪怕是放个屁,都有人嘘寒问暖,更何况是唯一的亲传弟子,进阶了。 恭贺之人络绎不绝,贺礼堆积成山。那天玉倾城很开心,她站在储良身边,接受着别人的恭贺,仿佛她是储良唯一的女人。而现在她很忧愁,那些堆积成山的东西,不乏奇珍异宝,可她一样也没拿,如同家族背叛时,她只带走了一个簪子。玉倾城手里捏着一块石头,那是一半阴阳石,捏着它,仿佛捏着思念。 与人相处一年,会熟悉他的音容相貌; 与人相处十年,会熟悉他的气味习性; 与人相处一生,会熟悉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而玉倾城和储良在一起度过了三千生世,这个男人的一切刻进了她的骨头里,在灵魂深处搅碎,掺上颜料,涂抹着灵魂里的每一个角落。 起初她尚能克制这种感觉,可它如同发酵三千年的酒,香味越来越浓,直到深入骨髓。而如今,一日不见,玉倾城总觉得身上少了一点什么,而这也是她久久无法突破的原因。 我若死在明天,你可会,寻一寸薄土,一尺花瓣,一丈红绸,为我下葬。你可会,留万字不舍,千字想念,和,一滴泪水,在我碑前? 美丽的月光洒在乱鲨湖上,美轮美奂,湖上一叶扁舟随波逐流,牧轩躺在小舟里,望着清澈透亮的天空,明天便是仙魔界大战,他却平静得如同湖水。几头铁齿鲨鱼游向小舟,半路上感觉到了什么,吓得调头就跑。牧轩外表平静,内心绝非如此,他此刻正压抑着强大的杀气,杀气外泄一丝,整个湖的鲨鱼都吓得瑟瑟发抖。而此时一个黑影落到了小舟上,黑影身姿诱人,面戴口罩,上面绣着一朵蔷薇,正是斩魔殿殿主黑蔷薇许小可。 “紧张吗?”牧轩问。 “嗯。”许小可背对着牧轩回答。 牧轩双手抄在头后,垫着脑袋看许小可,却只能看到她的屁股。 “你再看的话,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牧轩懒得理她,仍旧盯着屁股,夜晚安静,只听到水流过小舟的声音。牧轩突然开口:“小可!明天就大战了,也许我们都会死。” “嗯。”许小可隔着口罩说话,一个字,也能听出紧张感。 “要不我们做那事吧,就这么死了,挺可惜的!” 许小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小舟开始震动起来。 “别!别!不做了,不做了还不行吗?”牧轩声音严肃,脸上却带着微笑。 “老娘打烂你的破船!” 许小可抄起巨剑,一剑将小舟劈了个稀巴烂,牧轩咕噜噜沉入湖底。 许小可飘在半空,望着湖底憋气的牧轩,紧张的情绪倒是一扫而空。 与此同时,断青诗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安静打坐,阎家三姐妹却聚在一起,相视无言。而碧儿在炼丹坊忙忙碌碌,她在清点储良的丹药。 月罗宗,李富海站在月牙山的牙尖上,他又矮又胖又秃,在月光中,映出一个圆滚滚的影子。李富海鸟瞰月罗宗,这些年他为宗门的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一切是他的心血和荣耀,他的小缝眼看着整个宗门,如同花甲老爷看着害羞小妾鼓起的肚子露出了自豪甜蜜的笑容。 “喂!你挡到月亮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李富海小心转身,向下望去,只见说话人身姿窈窕,穿着黑红相间的紧身皮甲,将美好的曲线展露出来,她正是炼法堂堂主、万般法术一念之间的春一念。春一念怀里正拿着一个东西,李富海定睛一看,正是戒律堂堂主尊少卿,尊少卿的身体只有孩童大小,在高挑的春一念怀里如同一个人偶,春一念揉搓着尊少卿的脑袋,金黄的头发闪电游动噼啪作响,尊少卿居然一脸享受。 “原来是春堂主和尊堂主。” 春一念笑了一声说:“这大半夜,李总管爬那么高作甚。” “说来惭愧,大战在即,李某难以入睡。”李富海刚说完,只见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飞来,他一把接住,差点没站稳摔下去,这是一壶酒。 春一念拿着另一坛拍掉酒封,对着李富海举了举酒壶,痛饮一口。李富海也慢吞吞地嘬一口。也不知是多少年的沉窖,辛辣无比。 “好喝吗?老娘独家酿制!” “好……好喝!”李富海咂嘴,表情怪异,仿佛一个肥硕的女人穿着难看的紧身衣服在他面前转悠,非要问他好不好看。 春一念看到李富海这个样子,笑了起来,尊少卿也要抢她的酒壶,春一念将酒壶举高,她手臂长,尊少卿手臂短,够不着。 春一念说:“小孩子不能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