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得偿所愿”(1/1)

路过雁飞亭时,聂寨主叫住聂桑窈。 “窈窈……” 聂桑窈停住脚步,没回头,也没说话。 他似乎是叹了口气,“策划这事的是我和你阿娘,你叔叔姑姑们只是听令行事,阿爹希望你不要迁怒他们。” 这时,聂桑窈才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听令行事没错,可这也要看命令是不是对的。无辜之人我不会迁怒,可有错之人必须为他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闻言,聂寨主皱眉看向她:“那是你阿娘……” 没等他说完,聂桑窈唇边露出讽意,打断了他:“掌权者当理智,不可任性妄为,须得以大局为重,切忌为情乱智……父亲,我记得这是我成为少主的第一天您同我说的。您还记得吗?” 聂寨主心间一震,表情渐渐恍惚。 聂桑窈没有心软,神色冷漠的往他心上插刀子,“父亲,您扪心自问,您现在的所作所为和您教给我的一致吗?您为情乱智,为了满足母亲的愿望使万蛊寨陷入大乱……” “而您现在告诉我要我轻拿轻放,放过罪魁祸首,就因为她是你的妻子,我的母亲?” 她的目光锐利起来,“错了就是错了。大是大非面前,不该有任何私情影响公正的决断——包括亲情,爱情,友情。” 聂寨主垂着眼眸,下巴因为起伏的心绪而微微颤抖,一瞬间,他身上好似突然多了一股老人才有的迟暮之感。 良久,他缓缓道:“你说得对。” “……阿爹不如你。” 一生骄傲矜贵的聂寨主头一次承认了自己的失败,认输的对象还是他的女儿。 聂桑窈脸上没什么自得的表情,只朝他伸出手掌,“既如此,父亲提早退位吧。这寨主之位父亲坐不好,便自该交给能坐好的人来坐。” 虽然,她只是代为讨要和保管金令吧……但是退一步讲来讲,这又何尝不算是一种“得偿所愿”? 口嗨了很多年的篡位、逼父亲退位,没想到还真有让她“实现”的一天。 聂寨主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反驳和拒绝,拿出随身携带着的金令,而后苦笑着交给了聂桑窈。 “拿了它便担起责任,莫像……” “等等。”聂桑窈将金令踹进怀里的动作一顿,而后抬头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谁说我要当寨主了?” 他们搞出了这么大一个乱子,她本来就是活着的最大受害者了,现在还想叫她收拾烂摊子? 想屁吃。 她现在既不是少主,又不是寨主,凭什么还要大发善心地给他们善后?能顺带为死去的人讨个公道,已经是她现在最大的善良了。 也别跟她提什么父债子还……只要她没有道德且不要脸,就没人能让她承担不应该承担的责任。 更何况她这些年受的委屈又有谁来偿还?她自己也还是受害者好不好! 所以,这倒霉寨主还是让聂槐序去当吧。 ……差点忘了。 她放好金令,再次朝聂寨主伸出手,“聂槐序的解药。” 别还没继任人先没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要赖上她。 给解药时,聂寨主就没那么痛快了。 “窈窈,这是你阿娘给你留的后路。如果你想坐上寨主之位,解药便不要给他——算下去,如果不服用解药,至多还有一个月他便会暴毙而亡,且不会有任何可疑之处。少寨主身死,届时你自然会是寨主。” “若是将解药给他,以他少寨主的身份,寨主之位只能是他的。” 聂寨主语气里暗含告诫,“结果都是不可逆的,所以你要想好该怎么选。” 在寨主夫人的棋局里,所有人从头到尾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顺着规定的路线前进,包括聂寨主和她自己。 但是唯有聂桑窈是不太一样的。寨主夫人在某些地方给她留了后路。 比如说修炼音功的秘籍。她当初给聂桑窈这本由聂殷絮创造的秘秘术时,本就是为了她日后发现聂闻笙被催眠一事做准备。正如她想的,她没打算彻底的瞒住她。 当然,她只是给了,什么也没说,练不练也是她自己的事。 比如进祖地。当时,如果她带着聂什雅等人进入祖地,那么那群人便是她的退路——至少,他们会用生命护着聂桑窈活着离开祖地。 但是很可惜,这条后路被聂桑窈自己堵死了。 再比如,寨主之位。 事成之后,她可以自由选择是否要继任寨主之位。当初暂时选择聂槐序,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也是为此。毕竟,成了少寨主便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寨主了。 可是,对于这所谓的特别与退路,聂桑窈心中并没有什么感动和开心,满满都是被安排的厌烦。 她现在就站在寨主夫人提前安排的岔路口上,一边是寨主之位,一边是自由。 ……好吧,她要选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解药给我吧。” 聂寨主知道她考虑清楚了,忍不住无奈摇头,所以当初说什么要当寨主,果然是为了让整个寨子归于自由吧。 事实也正如他想的一样。 那时的聂桑窈在寨主夫人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觉得自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唔,虽然现在也是这么觉得的。 不过与现在不同的是,那时身为少主的她无比热爱万蛊寨——或许也可以说是信仰。 她要把最好的东西带进她忠诚着的,无比热爱的家园,还要将自由带给家里面所有的族人。 她要自由,所以她爱着的一切人、事物,她也都想给予他们自由。她是热烈的,也想带着他们一起热烈。 而只有成为寨主,她才能将这一切变成现实。所以,她拼了命的去争夺,成为少主,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一切,并习惯将不必做的也都做好。 但是现在看来,她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和当初逐鹿大比时,她以为的聂寨主等人犯的错误的一样的错误。 她太过想当然了,以为这么做才是对万蛊寨和所有人来说最正确的。 她喜欢热闹,喜欢热烈,向往快意恩仇的江湖,可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喜欢。 可能大多数人就是喜欢现在这种安然的避世生活呢?她不该替所有人做决定。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慎施于人。” 这个道理是她在逐鹿大比的比武台上想明白的。想通这一切时,她便已经放弃了当寨主的想法。 又出于之前所说的其他考虑,于是她安心地放水认输。 虽说如此,但她当初还是很不爽被蒙在鼓里和被背刺,所以气得闹了一场。 …… 都这个时候了,聂寨主自然不会拿假的解药诓骗她。她放心的将解药同金令一起收好,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一并给聂槐序。 整理了一下裙边,聂桑窈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太阳,嗯,刚刚好。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背对着聂寨主一边走一边摆手,只留给他一个透露出七分随性三分欢快的背影。 “父亲这几天没事就不要出来了,有空多陪陪的母亲吧。她的精神状况似乎不太好。” 献冠的时间快到了,她要去伤害少年们的一片真心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