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给不了她幸福(1/1)
暮寒珏临上班前特地和彭姨委婉地提了提有关余依的事情,到了军区也没见到隆悠言到处碍眼,心情还算不错。 今天是段旭洲来做工作汇报的日子。 暮寒珏一只手撑在下巴上,另一只手的食指漫不经心地敲击着钢笔的笔杆。 “这个星期的进度大概就是这样了。”段旭洲对暮寒珏敬了个礼。 “辛苦了段少校。”暮寒珏长指合上文件,随手在上面点了点,“最近内子也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段旭洲顿了顿,说:“都是老朋友了,没有麻烦不麻烦的。” 他缓缓抬起头,迎着暮寒珏那道可以说是审视的视线,悠悠道:“寒部,我现在对依依已经没有那种想法了。我是希望她幸福的。” 暮寒珏眯了眸。 现在没有了,那就代表在这句话之前,他确实对余依曾有过非分之想。 暮寒珏轻嗤了一声,但语气中鲜少地没有出现嘲讽的意味。 他看着段旭洲,说道:“段少校放弃的倒快。” 段旭洲垂眸:“我给不了她幸福。” 这话轻飘飘的,但在段旭洲自己听来,却像是在心头压上了千斤顶,闷得喘不上气。 是,他确实是准备放弃余依了。 但是他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 毕竟,那是一段难以宣之于口却真真实实暗恋经年的过往。 “我并非是想苛责什么,还请段少校不要误会。”暮寒珏撑起两只手的手肘垫在下巴上,“墨砚已经私下和我提过。前期你也是被隆悠言利用了,不能将这些责任全都扣在你的头上。” “寒部肯宽恕我就好。”段旭洲轻轻地吸了口气,说,“只是,隆悠言的目的性未免太强,您和她这样僵持下去,依依难免会受伤。” 段旭洲话说了一半就顿在了那,暮寒珏微抬起了一侧的眉毛,示意他继续。 段旭洲心里像是有一块悬着的石头,斟酌良久,他才慢慢将刚才的那句话补全:“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其实放在小女孩身上也适用。” “哪怕是玄奘法师那样的圣人,最难过的也不过是天竺国的那一次情关。” “依依她虽然看起来温柔贤和,其实性子最是刚烈。如果放任隆悠言如此作威作福下去,消息一旦传到依依耳朵里,她……” “我明白你的意思。”暮寒珏给了段旭洲一个眼神,段旭洲就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这还是来到十三军以后,除去工作事务之外,暮寒珏第一次这么平心静气地和段旭洲说话。 段旭洲知道暮寒珏不可能只是为了和他聊闲天、唠家常,于是道:“您指示。” 暮寒珏一看段旭洲还挺上道,算得上是个聪明人。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不需要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弯弯绕绕了。 他看着段旭洲,语气闲散,却又带着上位者纯天然的威压,以至于让段旭洲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不禁瞪大了些眼睛。 段旭洲难得的结巴了一下,甚至连指尖都有些发抖:“您、您确定要这样做?” 暮寒珏道:“是。” 斩钉截铁,指挥若定。像是一切都全盘了然于他的掌心之中,而旁的一切,不过是供他运筹帷幄的棋子。 段旭洲吞了吞口水,说:“这样做的风险有多大,您一定比我要清楚百倍。开弓没有回头箭,您真的不会后悔吗?” 暮寒珏给了个轻浮的鼻音,唇角却勾上了一抹玩味的弧度:“一切结果都由我来承担,段少校要做的,只是配合我走好这步棋罢了。” “可是……”段旭洲十分不理解,“可为什么是我?” 他的心腹有那么多,任何一个人来担此重任都比他段旭洲要靠谱安心得多…… 怎么就偏偏是他呢? 段旭洲难以置信的看了暮寒珏半天。 可这个男人的脸上从始至终没有展现出一丝担忧的神色,仿佛是有谁给他开过什么全知之眼,能从上帝视角来俯瞰整个人间,操纵整张棋盘。 直到今日,段旭洲才知道了暮寒珏这个人的恐怖之处究竟在哪。 不光是他那些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还有他行事的野心和孤傲。 敢于将自己的弱点向一个仅仅认识这么短一段时间的人全盘托出,他到底还隐藏了多少实力和手段…… 暮寒珏忽地笑了:“毕竟我和你之间有着余依这一条纽带,我认为,这足够支撑我们的合作直到最后了。” 两人对面坐着,空气出奇的静。 空气中,暮寒珏的心跳声沉稳有力,呼吸平稳自得。 相比之下,段旭洲的听起来反倒焦促不安。 “段少校这是……怕了?”暮寒珏挑了挑眉,“没关系,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 “我答应。”段旭洲打断了暮寒珏,紧接着,暮寒珏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 段旭洲喘匀了气,说:“只要您不担心依依因此恨上您,我没什么可退缩的。” 暮寒珏道:“她不会。” 他回答得很快,语气又是那样的笃定。 但往往,人越是在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时,越是将话说得更满。 像是水面与杯口平齐的高脚杯一样,只需要再增加一滴就会突破那个平衡的临界值,犹如江河奔流般马不停蹄。 直到将那些水分耗干见底。 到那时,或许他会捧上一掬清泉,重新将空荡的杯身灌满。 一辈子很长,有些事情不必急于一时。 他想,她会明白的。 “既然寒部这样说,段某一定倾尽全力,在所不惜。”段旭洲站了起来。 暮寒珏轻轻嗯了一声,从身后的衣架上拾起了外套披上,手腕翻转掠过桌面时,他用修长的指尖勾起了军帽的帽檐。 “刚刚说过的那些事情,还望段少校守口如瓶,别让余依知道,乱了心神。” 段旭洲点了点头,一阵淡淡的苦艾松香味卷着一阵风从身边掠过,他感到自己的左肩被人拍了两下。 随后,那一抹穿着干暗绿的峻拔身影开门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