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可愿信我(1/1)

安朋奕回到安府,立即接到了安松的传唤。 至安松住处,安朋奕简单行了平礼,疑惑发问。 “大哥传唤甚急,有何吩咐?” 安松屏退左右之后,这才显露慌张之意。 “二弟,大事不好了。” 安朋奕跟着蹙眉郑重。 “发生何事了?” 安松靠近而坐,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 “今日,小林大人御前侍候,离开之际,意外听见,皇上极其重视旧疾药方,宁云溪不能妄动。” “另外,宁大人似有心向璃王之意,他的话,你不可轻信。” 安朋奕既是惊奇,更有费解。 “心向璃王?” “不会吧。” “璃王早年离京,他们甚少交集,并不熟悉彼此,按说,不应该呀……” 安松义正言辞,开始分析利害。 “宁洁薇,与宁云溪本应水火不容,而今,却愿舍命相护,你不觉得离奇吗?像是受人指使的。” “许大人因帝瑾王府刺杀一事,与宁洁薇有了联系,我听说,此计当时,正是宁大人献策。可是事到最后,帝瑾王平安无虞,宁洁薇更是全身而退,似乎只有许大人,莫名被人抓住了把柄。” “而后,便是献策医祸之计,看似借你之手,除去宁云溪,其实事情进展,根本不会如愿。许夫人气势汹汹而来,庄伯爷莫名其妙地出现,引导皇上疑心,许大人或许心向璃王。” “我们都被谋算其中。” “一则,宁云溪被宁洁薇所动,会归附璃王;二则,许大人被皇上疑心,被迫只能追随璃王;三则,你动了宁云溪,相当于折断皇上生念,为求自保,或许也要去求璃王护全。” “如此种种,不就是连环计吗?” “宁大人平时藏巧守拙,其实智谋无双,皇上心腹之人皆知,你亦无例外。你且说,以他之才,能否设下连环之计,将我们尽数谋于其内?” 安朋奕越是深想,越是恐惧,惶惶之色,愈发胆寒。 “这宁大人,城府未免太深,实在令人防不胜防。” “没想到我们皆已中计。” “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大哥可有破局之策?” 安松长须轻抚,深深叹息。 “我问过小林大人了。” “你知道,他谋略不浅。” “他说,趁着事态可控,你尽快停了手上的事,回归正常审问。一来,不可短缺食粮;二来,还要劝服归附;另外,重中之重,便是令她写下旧疾药方。” “帝瑾王已经有所动作,宁云溪很快就能离开铜事台,在此之前,我们若能劝服,此计便是大获全胜了。” 安朋奕目光炯炯,点头回应。 “好,知道了。” 次日,安朋奕早早来到铜事台,带着手下侍卫,正色来到宁奉哲面前。 “十鞭依旧,把前几日欠的,尽数补上。” 侍卫执鞭应声。 “是。” 宁奉哲出言阻止。 “慢着!” 鞭子挥至半空,侍卫依言一停。 安朋奕并无责怪,只是问于宁奉哲。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宁奉哲思绪飞转,迅速想通事情原委,继而力劝。 “安大人,此事利害关系,我早已向你阐明,你莫要被这些虚话谗言所动,林暮看似依归皇上,其实是帝瑾王的人!” 安朋奕冷冷一笑,无动于衷。 “你说小林大人,是帝瑾王的人,有什么证据吗?” “皇上彻查多年,依旧查无结果,而今已对小林大人信任无疑。” “圣意如此,你却反讽怀疑自己人?” “宁大人,你的朝局态度,实在不够坚定!” 全盘皆输,宁奉哲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待宁云溪起床而来,安朋奕已经离开,只剩遍体鳞伤的宁奉哲,凄凄可怜地被锁在墙上。 “大哥哥?” 他已然昏厥,没有一丝反应。 看来,一切计划,都进行得很顺利。 宁云溪上前查看,根据他的鞭伤痕迹,判断伤处,默记于心。继而抚上银戒,拿出所需之物,蒙上眼睛,戴上手套,开始为他治伤。 治伤完毕,宁奉哲缓缓转醒。 感觉到包扎之处,微有冰凉,他低眸淡扫一眼,心怀释然。 琼玉寒笑,寂寂苦涩。 “方族之后,名不虚传。” “你们联手,我确实不敌。” “既然赢了,何故还要救我?” “你可知谋事之人,最忌心软?” 宁云溪诚然而视,映着霞色,笑容极为温暖。 “我知道,医祸之计,并非大哥哥计谋不及,而是他们不懂配合。” “大哥哥有千载一时之才,堪称百世一人,效命于各行其是、不相为谋之群,岂不可惜?” “不如,你也投靠帝瑾王吧?” “你的计谋,我自认为,都能相辅契合。” “大哥哥可愿信我?” 宁奉哲沉吟一刻,望着她的眼神中,隐有期盼,隐有不忍,更有一分心痛。 良久,他才说话。 “其实我内心,亦不舍我们兄妹分离。” “但是,你为何一定要归附帝瑾王?” “跟我一同追随皇上,不行吗?” 宁云溪直接回绝。 “不行。” 宁奉哲不甘心地深入一问。 “帝瑾王于你而言,就那么重要?” 前世回忆,猝然浮现,宁云溪情不自禁地盈出一抹愧疚。 “嗯。” “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宁奉哲眉心一分轻颤,眸色更是不甘。 “你已然知晓我的身份,待我成事,一样可以许你天下。” “你我兄妹,比他更加密不可分,在你心中,本该以我为重。帝瑾王,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宁云溪自嘲一笑,阵阵苦涩,化作大雨如注。 “我也曾这样以为。” “可是……可是……” 话至此处,不由忆起往事。 第一世,她完全没有看出宁奉哲的虚情假意。 直至顾念廷登基,下旨赐死,她不愿屈就,一直苦撑着。 有一日,宁奉哲过来找她。 她一如既往,向他诉说苦衷,说到难以接受父母冷眼旁观、甚至助纣为虐时,他的态度一改往常:“我觉得他们做得没有错。” 当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宁奉哲漠如北风,疏离刺骨之痛:“是你自己蠢,休怪他人恶!” 如是绝情之后,他便起身离去。 宁云溪凝滞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那一刻,她心里回想了很多事。 原来他都是骗我的。 他在幕后,主使令我悲戚而终。 是他断送了我的一生。 原来,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我绝命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