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任九五的回忆漩涡——花玉（1/1）

“这里，似乎别有一番天地……” 任九五双目幽幽地看向前方，原本在外界看起来深黑色的洞穴，其中竟是明亮一片。 并且空间无比空旷，隐藏在龙海深海之中的奇怪洞穴，洞穴之内，竟然是如同地面上的场景，前方是一片绿色的原野，有重峦叠嶂、连绵起伏的山峰，也有在耳旁叽叽喳喳喊叫的一些小麻雀，甚至地面上还能闻到松软的泥土气味。 这里……真的好美啊，记得远古时代尚未有争斗时候，有的地方也是如此美丽。 这样的美丽画面让任九五不禁想到了那个没有战乱的远古时代。 和平的远古时代，才是真正的美好的远古时代啊…… 这里的画面全然不像是海底世界。 更像是宛若桃花源的美好世界。 甚至可以说是比地上世界看起来还要像地上世界。 “这里…”任九五喃喃，“没想到海龙族所处一地倒是别有洞天！竟然有这等美景，按理来说这里应当是海底世界，话说海龙族中人在何处？” 可突然，任九五看到一位俏皮可爱的美丽小姑娘，约莫十八岁的年纪，豆蔻年华，很是青春美丽。 蹲坐在地上逗弄着小蚂蚁，小姑娘扎着双马尾辫。 好熟悉啊…她看起来好熟悉啊… 任九五看着小姑娘的背影不禁发呆，他总觉着这个小姑娘他一定曾经在某个地方见过！ 任九五走向小姑娘，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正在此刻小姑娘竟也一下子转过了头。 “你是来拉屎的吧？” 任九五突然之间有点懵逼。 这啥跟啥啊？ “乖狗狗，不要随地大小便。”小女孩突然伸手摸向了任九五后面的一只小狗。 原来他的后面还有一只小狗。 刚才那番话也是对小狗说的，而不是对他……任九五明白后不禁有些尴尬… 小姑娘脸上露出天真无邪，无比纯真的美丽微笑，小狗也汪汪汪的欢喜叫着。 这…这些真的好熟悉啊，真的好熟悉！ 任九五看着这些，不知为何从心底升起一丝莫名其妙的感伤，有心事一般的堵在心头。 太熟悉了！ “小狗狗，小心哦，不要拉到那位大人的鞋子上面哦，不然可要被大人打屁屁的。”小姑娘拨弄着小狗的头，小狗被拍头呜呜的叫喊几声，而后屁颠屁颠地跑走了。 可没有一会儿，又跑回来了，嘴里还叼根骨头。 “乖狗狗……” 任九五看着发愣，他真的真的觉着这些似曾相识了。 他再次仔仔细细地看了眼扎着双马尾的女子。 陡然之间！ 他瞳孔紧缩。 花玉！ 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几十万年前。 那时他任九五还是在人族，当然是天才一般的修炼者。 年纪轻轻就成为宗门内的重点培养对象，并且还是宗门之中的核心弟子。 不过十八九岁大小的任九五就成了宗门内的最强之人，甚至比宗主还要厉害！ 十八九岁就已经是大罗金仙修为！堪称是绝世天才。 人族的绝世天才。 他是众多女弟子争抢的对象。 那些十八九岁的女弟子们，更是对任九五无微不至的关照。 然而宗门内有一人却从不巴结他，甚至一句话也从不主动跟他说。 她扎着双马尾，是宗门内五长老的孙女，因为修炼天赋不高，所以并没有受到五长老的重视。 渐渐的，这位修炼天赋不好，整日心思不知道放在何处，看起来傻乎乎可爱的小姑娘吸引了任九五的注意力。 因为那个小姑娘是宗门之中唯一一个不主动找他说话的姑娘。 因为是宗门长老的孙女，所以小女孩养着一只小狗。 任九五就这样一直偷偷观察着小姑娘，慢慢的有一点莫名其妙的情愫生在心头。 他觉着…这个小姑娘真的好好看啊。 同时他也打听到了后者的名字。 名字很好听，叫做花玉。 花玉长得太好看了，以至于宗门之中的每一位男弟子都想要和花玉讲上一句话。 可任九五从来没有看到花玉和任何人说过话。 任九五自那以后发誓，一定一定要成为宗门之中，第一位和花玉说上话的男弟子。 这成了他每天生活的动力，奋斗的目标。 他期待着每天修炼结束后，他偷偷看花玉和小狗一起快乐玩耍的画面。 奇怪的是，花玉也从来都没有和小狗说过话。 尚且年幼的任九五真的真的好想加入花玉和小狗的队伍，但数次他都是犹豫了。 他怂了，不知道为何的，似乎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隔在他和花玉之间。 他承认那是因为喜欢而产生的胆怯，他害羞着不敢和花玉说话。 在爱情面前，仿佛胆怯是天生的，勇气是内敛的。 他犹豫着。 这一犹豫，就是半年。 就这样时间缓缓流逝。 任九五每天都偷偷看着花玉，终于有一天，他躲在墙角偷偷看花玉，被后者发现了。 他看到了花玉美丽的大眼睛瞪大，显得更加水汪汪的美丽了。 他以为花玉会和他说一句话。哪怕是，最简单最起码，甚至是带有着一丝愤怒的质问话语—— 喂！你在干什么？！ 然而… 这些都没有，通通没有。 任九五愣了，在那一刻，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为何，好像心底有东西在碎裂，那种难受的感觉很是迷莫名其妙可又是那样的强烈。 他哽咽着一下子扭头跑走了。 自那之后，像是有一样东西堵在他心口一样。 他满心有话想说，却又在心中无法诉说出来。 只是，自那一次时候，他再也没有偷看过花玉。 其实也可以说是再也没有机会偷看花玉了。 因为，正在他不再偷看花玉的第二天，他得知—— 花玉死了！ 小狗很调皮爱吃，总是喜欢偷吃宗门的骨头，可有一次偷吃了一个宗门之中刚拿出来的宝物—— 真炎火龙的骨头。 因为看守弟子的疏忽，看守着骨头的时候，突然尿急。 如了个厕，也正是在这短短的片刻时间之中，宝物骨头被小狗吃掉了。 宗门大怒，后来调查出结果，直接将狗给杀了。 而花玉因为和小狗感情十分要好，死活护着小狗，不让宗门中人碰小狗。 花玉也因为阻拦而被强行杀掉。 她和小狗的尸体一样，被随处扔在了荒郊野外。 而杀他的人，竟就是五长老，因为五长老怕因此而拖累到他。 花玉死的那年，才是八岁。 那时，宗门前的桃花树也才刚刚开。 知晓花玉身死掉的那一刻，任九五傻了。 仿佛是有一道雷劈中了他的头顶，他浑身的斗志瞬间消散了一半。 也正是在那时候，他又知道了一个消息—— 花玉是个哑巴。 过往的种种浮现在心头，他想到了第一次被花玉发现偷看，后者却没有和他说话。 他想起了，即使是和花玉最为亲近的小狗，花玉也没有和它说过一句话。 他想起了，花玉没有和任何人说话。 他想起了自己的誓言——一定要和成为宗门之中的第一位和花玉说上话的弟子！ 他去花玉的房间中，想最后留念一下花玉曾经待过的地方。 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些塞在枕头底下的一张纸，纸上都写着细碎的小字。 第一张纸，他嘴角动弹，念了出来： 今天，我看到了一个十分可爱乖巧的小男孩，长得还挺俊秀的，好像是我们宗门之中的天才少年任九五吧…嗯…他好像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真想和他做个朋友啊，可惜我是个哑巴，他应该看不上我的吧。唉… 还有第二张： 今天真是好玩，我牵着小狗经过任九五的身旁，他还仔仔细细地端详了我一眼。 怎么感觉他傻乎乎的啊，他到底是在看我的狗，还是在看我的人啊。他又不是哑巴，看着我却不和我说话，真是可恶。 第三张的纸上写着： 今天修炼得好嘞啊，又被爷爷训斥了，整天他只喜欢哥哥一个人。就因为我是哑巴，就想把我赶出去吗？！我真的真的好无助啊…绝望… 接着第四张： 嘻嘻，今天很开心，又和小狗玩了一天，可是小狗最近总是喜欢吃骨头，我可没有那么多骨头给他吃啊… 第五张： 今天我和任九五对视了，哼他怎么傻里傻气的，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我早就发现他在偷看我了，一直等着他主动来和我说话，他就是不来。 一直在后面偷看着我和小狗狗，还指望我和他主动说话吗，我可是个哑巴啊。 第六张：小狗偷吃了龙骨，怎么办啊…… 到了第六张纸，彻底没有了。 对，以后也不会再有第七张了。 当放下纸张的时候，任九五已经是泪流满面。 一切他都彻底明白了。 但也彻底回不去了。 原来她是哑巴。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他在偷看着她。 原来她在等我主动。 一时之间，心底失落的空荡荡，一种深刻的遗憾填满着任九五的内心深处，他如同一只木偶一样，没有灵魂地游走在这寂寥的世界。 十八九岁的他就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绝望，什么叫做失去。 原来花玉不和他说话，是因为她不会说话。 她是一个哑巴。 自那之后，任九五再也没有和宗门之中的任何人交谈过。 也没有再见宗门中任何一人，哪怕一面。 因为，他杀光了宗门之中的所有人。 尤其是五长老。 宗门内人全部杀掉后，半圣修为的任九五一路冲到了野外，找到了花玉的尸体。 他将花玉的尸体，埋葬在了宗门前的那棵桃花树下。 因为那年桃花树刚开。 很是美丽，便如同花玉。 “小狗不要这样，你要是想尿尿的话，走到一边去啊！这样会尿到大人鞋子上的。” 清脆的喊声响起，让任九五从回忆的大漩涡之中惊醒。 他苍老浑浊的双目之中竟然突然有泪花在闪动。 好多年没有想到她了，是忘记了吗？ 不，这一生都在等待着她，哪怕知道花玉永远不可能回来。 真的…真的好像她啊… 任九五突然之间变得更加呆滞了。 他刚才之所以想到了曾经的过往有关花玉的种种，正是因为他看到了这位小姑娘和小狗。 一切都太巧合了，居然在这龙海洞穴中遇到了这般美丽的场景，还在这一方美丽的世界之中看到了，和他心中的花玉长得如此相像的小姑娘。 就连小狗都好像… 这一刻，是上百万年来，任五九过得最为快乐的一天，他和小姑娘还有小狗狗并排站着。 已经是佝偻着腰，一脸老态的任九五突然间有些恍惚。 这不正是他一直向往的画面吗？ “你…你叫什么名字？”任九五问向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 “小玉。”小姑娘笑靥如花地回答道。 “花玉？”任九五着急地说。 “不是啦，是小玉！”小女孩眼睛弯成月牙。 “花玉是谁啊？是哪个大姐姐？一定十分好看吧？” “是…是的。”任九五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眼神幽幽，“我…我可以叫你一声花玉吗？” “可以啊！”小姑娘笑着说，她笑得十分好看，似乎天空都因此明媚了。 “花…花玉！”任九五激动地喊。 他这位远古存在在此刻竟然是手指头都有些颤抖了。 “嗯！花玉在！”小姑娘说。 “我…我喜欢你！”任九五在此刻并没有感觉到为老不尊的害羞，他在这一瞬间中仿佛是回到了少年的那个时候。 那个同样十七八岁的他。 他刚才的这一句，是替十七八岁的他喊的。 他用一生来等待的那个女子，这已经是所有的答案了。 小姑娘似乎并不惊讶，仅仅是笑了笑，“小狗狗，要乖哦……” “是的要乖…”任九五喃喃道。 此刻，天上的太阳是如此的明媚，光芒洒在地面上，树叶的间隙透过明亮的光芒。 阳光，两人一狗，任九五觉着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如果一切真的都能是那么美好就好了。 他似乎……似乎一直都在幻想着人生是这样的。 任九五仰头，感受着这片刻的美好。 突然，任九五眉头一皱，等等！ 他猛然间发现，那些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并没有光斑。 并且，光芒之下，他们全部都没有影子！ 小狗、小玉，以及他！ 全部都没有影子。 糟糕！ 任九五顿时眉头狠狠一抖！ 这是幻觉！ 一切都是幻术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