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监室一夜(1/1)

躺下去的时候我是被两个人架着的,身子根本就没有挨到床板。 看到我躺下了,杜正刚笑呵呵的回到自己睡觉的位置上,转头对柳浮生说:“我日他娘的,吼了半天硬是没吼出一点地方,看来监室里是真挤呀,如果再进来新人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睡觉了!” 接过杜正刚的话柳浮生说:“没地方睡觉就安排值岗的,两个不行安排三个,三个不行就安排四个,床铺就这么大,关进来的人却二三十个,这好在是冬天,如果是夏天的话,都闷死里面算了!” “正刚,从明天开始晚上安排三个人值岗,两个人戴着值岗帽在规定的区域站着,一个人在凳子上坐着,如果站累了也可以换一换。” “是,生哥,明天我就安排!” 说到值岗,我白天听杜正刚讲规矩的时候他告诉我,监室里每天24小时都要轮流值岗,每班岗两个人,时间是两个小时。 夜里睡觉的时候,下一班值岗的人先睡进正在值岗人的被窝里,等人家下岗的时候喊他们起床上岗,下岗的人再睡进起床值岗人的被窝里,以此类推,直到天亮。 因为我今天是第一天进来,监室里并没有给我安排值岗,用柳浮生的话说就是今天让我好好休息,明天正式上岗。 躺在床位上本就胡思乱想的我,现在又被两个人架着身子动弹不得,我更加睡不着了。 抬头看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现在才刚刚八点,这个时间如果在家的话,肯定还没有躺床上呢! 因为时间还早,监室里的电视还是开着的,只是我不知道电视什么时候从新闻频道已经换到了电视剧频道,里面正在演着“塞罕坝”。 我看几眼电视,又看看前面铺位上睡着的人,他们因为夜里不用值岗,现在正看电视看的聚精会神,可睡在我旁边的人却已经打起了呼噜。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么快睡着的,反正我的脑子特别的乱,我想想这里想想那里,当看到三四米高的窗户时,我甚至想到了该怎么样才能爬上去越狱…… 最后一眼看时间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之后就是似睡非睡半梦半醒,朦胧中噩梦缠身。 梦里不断重复着家人的绝望和我被抓时的恐惧,我想要挣扎,却被困在那里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深睡了过去,就在这时“滴答滴答”,监室里的喇叭响个不停,伴随着刺耳的喇叭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柔美的女性电子声:“起床时间到,请大家立刻起床整理内务……” 这阵声音吵醒了我,我睁开眼透过窗户往外看,天还没亮,再看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早上六点整。 一分钟,两分钟……床铺上没有任何动静,看到他们没有人起床,我也趴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柳浮生大声骂道:“都起床,你们都死床上了吗!” “起床起床……” “天亮了,又减一天刑!” “呜呜呜……起床了兄弟们……” 柳浮生话音刚落,监室里的人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他们吼着叫着,齐刷刷的折起身子开始穿衣服。 看到别人开始起床,我也赶紧起床,看到别人像昨晚睡觉的时候一样,站在下面看别人打被垛,我也赶紧靠着墙壁站在下面。 就在我贴着墙壁站着的时候,杜正刚拿着牙刷和刷牙杯走到我身边说:“等会要去风场洗漱,这个杯子和牙刷你先拿去用。 “牙刷是新的,杯子是上个狱友走的时候留下的,如果等你以后上账了,你自己再买一个杯子也可以。” 我接过牙刷和杯子,向杜正刚道了声谢:“谢谢刚哥,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对了,毛巾肥皂牙膏之类的东西你先用公用品,公用品是专门给你们这些五保户们用的……” “是,刚哥……” 过了大概几分钟,监室直通风场的后门开了,我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跟着人群走进风场。 我本来以为早晨进风场里肯定要原地踏步锻炼,可是根本就不用,许多人一到风场就开始在储物架上寻找自己的洗漱用品。 像我们这种没有自己物品的五保户,则是派出一个代表,领到一条破毛巾和挤瘪的中华牙膏,以及一块几乎快要用完了的肥皂。 我靠着风场的墙壁看着,当我看到杜正刚在水龙头上接了七八盆水放在地上,别人都用刷牙的杯子去地上的水盆里打水时,我也赶紧跟着打了一杯水。 我打完水,周洋手指插在牙刷里一边刷牙,一边走过来对我说:“周正,去找老墨挤牙膏,咱们的牙膏老墨拿着呢。” “哦,好。” 我打开杜正刚刚才给我的牙刷,当牙刷打开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牙刷和我平时在家用的不太一样。 我本来以为这个牙刷只是短,可拿出来一看才知道,毛刷的后面是个管子。 再看别人刷牙的姿势,我知道这个管子是插手指用的,刷牙的时候手指插进管子里,直接在嘴里蹭就完事了。 我找老墨领了牙膏,老墨挤了好一会,终于挤在我牙刷上黄豆大小的份量…… 因为场地有限,洗漱是要排队的,柳浮生和肖战豪先洗,他们洗的时候虽然还有不小的场地,但别人就站在那里等着,直到他俩洗完。 等柳浮生和肖战豪洗完脸,那些有自己洗漱用品的人也开始五个五个的洗,他们洗好之后把自己的洗漱用品叠放整齐,摆放在储物架上。 等他们全部洗完,这才轮到我们七八个五保户,我们这些五保户在同一个脸盆里洗脸,又用同一条毛巾把脸擦干净,最后还要收拾卫生,整理储物架…… 晚上睡不好,早上还起的这么早,只是睡了这一夜,我就已经感受到了看守所的苦,而像我们这种家里没人管的人,则是更苦。 把风场卫生整理好还没有收风,靠在风场墙壁上无精打采的我听到隔壁风场“呜哇”一声的惨叫,随后就是一个男人的训斥声: “他妈的别喊!再敢喊出声,你信不信我让全号的人一起用乱脚干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