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坏啊(2/2)

离开院子时,李璨向后望了一眼。

叶娇送给严从铮的仆人战战兢兢立在院子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大概会以为,六皇子好心,专程给严从铮送来人参吧。

但其实,他是来看看严从铮的身体怎么样。

“不怎么样,”半个时辰后,李璨在东宫太子书房,摇头道,“他能喘气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去劫狱?”

“李北辰可是他的外甥。”

傅明烛从李璨丢在自己头上的外袍里钻出来,闷声道。

“你是不是在含沙射影?”李璨不悦地挑了挑眉道,“那还是我侄子呢,我也去救吗?”

“那是殿下的侄子,”傅明烛不甘示弱道,“殿下知道他几岁了吗?”

即便血浓于水,也需要常常相处才有情意。

“六七岁吧,”李璨揉了揉额头,试了试枕靠的高度,不够高,又从傅明烛身后拉过来两个,垫得舒舒服服,才斜歪在上面道,“总之,已经记事了。”

只知道大致的年岁,并且指出已经记事。而关于这孩子其他的情况,甚至吝啬只言片语。

所以李璨对李北辰的感情,远不如严从铮。

李璋正在书案前翻阅魏王案的案卷,听见他们又要吵起来,抬眼道:“他跟着严从铮开蒙箭术。魏王府幕僚说,李琛曾把儿子托付给严从铮,求他保佑孩子活到十八岁。”

“十八岁?”傅明烛道,“还有十一年!”

李璨白了他一眼:“就你算术好。”

傅明烛回嘴道:“是不是比六殿下好一些?”

李璨猛然抬起手臂,傅明烛以为他要打自己,身体连忙后倾,结果往后栽倒过去,差点磕到头。

他忘了身后的枕靠已经被李璨抽空。

而李璨只是假装伸了个懒腰。

为免他们再吵下去,李璋适时打断道:“总之,让严从铮去守云州,太过冒险。云州在大唐与突厥交界处,突厥蠢蠢欲动、滋扰边境,若不是有长城挡着,恐怕早就抢地掠民了。严从铮对朝廷有恨,父皇放心他,本宫不放心。”

“殿下想怎么样?”李璨的视线停留在李璋脸上。

“我想让他犯错。”李璋道。

犯一个错,云州的职位就没了。

李璋说出的理由冠冕堂皇,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担心自己的安危,更不想壮大李策的力量。

魏王案后,李策在朝臣中深得人心,几乎到了一呼百应的程度。

严从铮去云州就职,意味着魏王案仍有余孽未肃,也意味着李策再添助力。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能忍。

“犯错……”李璨微微阖目道,“所以二哥不是担心他劫狱,而是怕他不劫狱。”

“这是好主意!”傅明烛抚掌道,“最好让他把楚王也拉下水,咱们就一石二鸟了。”

李璨偏头望向傅明烛,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傅明烛道,“殿下又要挑什么刺吗?”

“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李璨饶有兴致地问,仿佛这件事值得研究。

“当然是吃饭!”傅明烛发觉李璨今日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说出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李璨半张着嘴摇头:“不太像啊。”

这蠢笨的模样,莫非宰相府给长子喂了猪食吗?

李璨不等傅明烛生气,立刻说回原先的话题:“依本人浅见,这件事太过冒险。而且严从铮武功已废,劫什么狱?”

李璋若有所思,却没有回答。

傅明烛说出了李璋心中的决断:“他没本事劫,咱们可以帮他劫嘛。这是做好事。”

李璨冷笑一声。

“你这好事做完,那孩子是不是还得死?”

假装对方劫狱,孩子或许已经劫出去了,好不容易燃起活命的希望,又被捉回去杀掉。

尽管李璨知道自己不是好人,也觉得这法子太过恶心。

也就傅明烛这种又蠢又坏的人才能想得出来。

“你觉得可行吗?”李璋的视线越过李璨,询问傅明烛的意见。

“只要安排妥当。”傅明烛道。

“那便……”李璋把手中文书放在桌案上,淡淡道,“去安排妥当。”

舌头下的药有些冰凉,似乎是川穹和冰片所制。

严从铮同林镜不太熟悉,但也知道他是叶娇的人。

真是个幸运的孩子。

他奉命来监视自己吗?怕自己去劫狱?

叶娇比以前细心,做事也更谨慎了。

严从铮想起那时在皇帝寝殿外,他偷亲了她的额发。

那时严从铮希望叶娇动怒,希望她同自己绝交,那么从此后无论他做任何事,都不会在牵连到她。

没想到叶娇不计前嫌来救他,又给他进宫救驾的机会。

她明明不是善于谋划得失的人,却为他铺排周详,让他逃过一死,甚至改职为文官。

真是辛苦她了。

严从铮的手指轻轻按住袖口,那里绣着一朵桃花。

桃花娇艳,如她的容颜。

“对不起,”他喃喃道,“要让你失望了。”

……

比奇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