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救命(2/2)

严廉把发现的问题禀报给皇帝。

“安国公府所涉生意,有货运、茶叶、杭丝。从账册上看,每年盈利丰厚,但总会在某个时候,支出大部分银两,导致账面出现短时亏空。”

“支出的名目是什么?”百里曦问道。

这是一个谜团,一个安国公府的账房先生不懂,百里曦也想不明白的谜团。那么多银两,足以行贿官员,豢养死士。

严廉道:“名目只有一个字,‘济’。”

这字没头没尾,看不明白。

为了让朝臣加深联想,百里曦打开木匣,从里面拿出一沓信。

“账册放在叶武侯长房内,这些信件是跟账册一起找到的。有一些看不明白的吐蕃文字,还有的,是某位皇子。”

涉及到皇室,就不是三司能够过问的了。

看如今的情形,难道安国公府每年都行贿皇子吗?

是谁?最有可能继位的晋王李璋?还是温和憨厚的赵王李璟?更或者是楚王李策?他和叶娇的纠葛,难道是两家勾结的障眼法?

朝臣的心中乱糟糟的,皇帝心中也乱。

他看向百里曦,心道:“你倒是说啊。”

然而百里曦一定要先从账册上逼问叶娇,他厉声问:“所以,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些巨额银两支出,哪里去了?”

“不知道。”叶娇生硬地回答,觉得有些无力。

从她开始接触生意,这些支出就有了。

父亲虽然从未归家,但每年的某个时候,都会有人手持他的印信,到府中支取银两。

有时多,有时少,但都在千两以上。

兄长曾经抱怨过,但母亲说,这些是父亲离家时,就约定好的。

所以他虽然不管家,不在乎他们这些子女,但他要钱。

母亲要她供出父亲,让父亲无法修道,也尝一尝牢狱之灾。

但是叶娇不忍心,不想说。

或许是因为很小的时候,父亲曾经为了救起她,摔伤了腿。那件事叶娇已经不记得了,但冯劫记得,他每说一次,叶娇就坚信父亲疼爱过她,是位好父亲。

一丝轻蔑得意的神情在百里曦脸上出现。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不知道,”叶长庚见妹妹抿唇不语,开口道,“我安国公府如何支使银子,也要向你报备吗?”

“如果出去花天酒地,”百里曦道,“自然不用。但如果用来行贿勾结朝臣,则有违国法,所以还是讲清楚的好。”

然而叶长庚兄妹的确不知道,这些银两也的确勾起了众人的好奇。

因为这些银子,叶娇之前条理分明的辩驳似乎被人忘记。他们只想知道两件事,银子去哪儿了?信是谁写的?

朝堂寂然无声,御案后的皇帝阖目一瞬,接着双目微睁,用探究的语气道:“你们不知道,你们的母亲,知道吗?”

怎么会有人家,支出巨额银两,却不知去向?

叶长庚惊愕地抬头,又惶恐叩首道:“圣上,这是我们兄妹的事,请不要提审家母。”

这样百官审视讯问的朝堂,哪是母亲能够承受的?

“你倒是孝顺,”皇帝凉声道,“但如今朕也想知道,这银子,到何处去了。”

皇帝厌恶朝臣结党营私,而每年千两的银子,足以买通许多人。

叶长庚看向妹妹,在叶娇眼中看到同样的无助和惊慌。

他们都知道银子是父亲支走的,他们却都不想招供。

那位在江南道清修的父亲,他可曾知道,自己的子女会在某一天,遭遇这种险境?

在一片难捱的寂静中,叶长庚准备招认他痴迷赌博。

对,赌博。

大唐禁止朝臣参赌,大不了这个官儿他不做了!

“回禀圣上,微臣——”

“回禀父皇,儿臣——”

叶长庚惊讶地发现,有一个声音跟他同时响起,大殿内风吹帘动,朝臣衣袂翻飞,进来的是一位皇子。

他带来的,还有九州四海那样清爽凛冽的风。

叶长庚瞠目结舌地看着李策,看到他形单影只,看到他满面风霜,看到他脸色铁青,如一团淤积在浓云中的雷火。

李策掀袍下跪,叩首道:“禀告父皇,儿臣知道安国公府的银两,哪里去了。”

叶娇同样也看着李策,她满面震惊,下意识抬手掩唇。

你怎么知道?

这事儿连我们都不知道。

你连我们家的门儿,都没进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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