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三一民国(2/2)
谢怀安赶忙转身过去,吴心绎对他笑了一下:“我们回去吧。”
谢怀昌脸上有愧疚之色浮现:“大嫂,实在是对不住……”
吴心绎摆了摆手:“不能怪你,是我多事了,我只是想确定我爹平安,他没事就好。”
谢怀昌赶紧点头:“你父亲平安的很,大嫂请放心。”
吴心绎还有点心神不宁,扶着门框的手捏的关节泛白,她又对谢怀昌笑了笑,低声道:“我去收拾东西。”
谢怀昌点了下头,又叮嘱一句:“请务必快一点。”
他们原就没带太多东西,因为吴心绎喜欢轻装简行,因此打的主意都是不够现买。她回房看了一圈,觉得着实没什么好带的,不如就放在京城,下回来住时也能方便一些。
谢怀安无可无不可,她不想收拾那就不收拾了,张佩兰慌慌张张地拿了一些点心水果来打包,给他们带在路上吃。
李夫人抱着吴心绎哭了一场,本来这家里能给她撑腰的就没什么人,眼下吴心绎又要走了。谢怀安和谢怀昌在外头等的心急如焚,到底还是张佩兰看不过眼,阴阳怪气地说了两句,吴心绎这才被放行。
她出门的时候张佩兰一直送到大门口,吴心绎表情尴尬,嗫嚅着请张佩兰多让让李夫人,后者笑眯眯地将这话混过去了,吴心绎看得出来,却又不知道该怎样跟她要这个保证。
况且保证了也未必有什么用,发誓不过嘴皮子一碰,食言也不必这复杂多少,与其要张佩兰的保证,倒还不如叮嘱吴佩孚多多善待李夫人。
小汽车已经等在外面了,谢怀昌盔甲鲜明,还特意带了军官证。他们从街上过,入目皆是一派荒凉,死尸都没有人收敛,商铺关门住家闭户,只有几个警察或兵在街上驻守。
吴心绎趴在车窗上看着一切,一整路都一言不发,她的手被谢怀安捏在手心里,腻的全是冷汗。
谢怀昌亮明身份,将车直接开到月台底下,他们没有带多少行李,因此行动也方便,要先坐车到天津,从天津去上海,再从上海返回镇江。
谢怀昌在车厢前与他们道别,月台上挤满了人,因为各个都想往出逃,而且目的地都是天津,但其实天津也并不太平,京城闹这一场兵变早就惊动了外国大使馆,以日本打头,每个国家都在调兵,所幸他们只是在天津转车,并不落脚。
“你考虑考虑,辞官吧,”谢怀安对谢怀昌道:“回家来帮我,或者另谋一份教书先生的差事,镇江文理学院要开课了,你可以去教英文,若实在不情愿,也能去上海和玉集大哥搭一伙,你知道他在做什么。”
谢怀昌没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想必是已经考虑了几日,他向谢怀安微笑了一下,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马革裹尸当自誓;蛾眉伐忤休重说。”
谢怀安握着他的手好一阵没松开,只是举起另一只来在他肩上拍了拍:“保重,若要什么,就跟我说。”
谢怀昌笑意加深:“那我就不客气了。”
谢怀安回道:“不必客气。”
他们离开的第二日,各国驻北京大使在英国使馆内开会,确定了一系列出兵计划,一时间京津地区洋人不断,车来车往,每个国家都紧急抽掉了二百人如京,代替北京警察巡逻市区,大有接管京城之意。袁世凯迫不得已,向各国大使馆发表照会,再三强调京城事态在可控范围内,各国与前清签订的条约,民国政府依然会履行约定。
丢掉的土地就这么丢了,该乱的地方依然还那样乱着。兵变之后,身在武汉的黎元洪发表声明,说舍南京不至乱,舍北京必至亡,这句话一下在全国引起风波,南京议会原本就因定都一事矛盾重重,这样一个闹更加不可收拾,捡回一条命的几位特使专员狼狈南归,对北京兵变的描述也使那些“北派”坚定了决心。十日后,袁世凯便在京城正式宣誓,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了。
婉澜从上海回镇江老宅,陈暨特意抽空送她,因为她怀了身孕,这个喜讯一下冲淡了府中沉郁肃穆的气氛,使得人人都忙了起来。大小姐原本的住处要打扫干净,收拾的更加舒服合意,秦夫人亲自操办的这件事,就连帐子的颜色都是她亲自选的。
婉澜比出嫁前丰腴了一些,也有可能是怀孕的缘故。发现的时候才两个月,正是胎像不稳的时候,陈暨又没有伺候过孕妇,再加上他本就事务繁忙,原想将她送去扬州,但又听说女人孕时正是脾气古怪的时候,与婆婆同住只怕要生嫌隙,虽然婉澜眼下还没有显出古怪脾气来,但有心提防总是不错的。
“这孩子若是能赶在民国元年出生,也是个好福气,”谢怀安道:“与新国家同岁。”
婉澜将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嗔怪道:“我才不要让我儿与新国家同岁,新国家能活多久还不知道呢。”
谢怀安被吓了一跳:“你也真敢说!”
婉澜惬意地靠在贵妃椅上,哼了一声:“开头就带着灾祸气,京城半城戴孝,大总统还能安心任职,只怕南京那边算盘落空,要有人不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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