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青阳 第四十二章 妖族圣女（2/2）
赤着臂膀的汉子右手成拳，砸在左手的手掌上，“对，就是安宁！”
安宁缓步前行，也不理会身后远远跟着的那名蛇女，开口道：“我可以不杀你，我也希望你可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被拘押在桃木剑中的蛇妖急忙道：“你是说关于妖族？”
安宁点了点头，似乎知道蛇妖也看不到，便“嗯”了一声。
蛇妖开口道：“妖族这些年其实一直偏居一隅，跟你们人类一样，也各有各的地盘，不同之处在于你们人类的说法是什么天命所归，而我们妖族则完全依靠实力，一般到达领主级，都拥有一方领土，我们这一族所属的，便是燕夷之地。”
她接着解释道：“所谓领主级，就相当于你们修行界的窥天镜。”
安宁心情有些沉重，问道：“说说上次跟你一起的那头大妖。”
蛇妖便道：“妖族也跟你们人类一样，设有州府郡县，同样以实力来决定由谁统辖，那头豹子所管辖的，便是八百里芒山，被你杀的这位，统领的是六百里红河，是去芒山的必经之路。”
安宁沉声道：“既然是一方统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蛇妖似乎知道安宁意思，急忙道：“真不关我的事，我如今被十八颗菩提子镇压，本体尽毁，妖力也损毁严重，否则也不会在获得自由后还被你这桃木剑镇压，她之所以出现，应该是为了你身后的丫头，只是碰巧被你撞上。”
安宁转身看了身后的蛇女一眼，这蛇女便急忙低下头去。
桃木剑中的蛇妖便道：“妖族人族向来禁止私通，但红河跟人族接壤，还是不可避免，人类与蛇族若是结合之后，便会出现这种半人半妖的存在。其实像她这种，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没有容身之地，她能够活到现在，应该是有人刻意圈养的，因为你们人类有些男人，就喜欢她这样的异人。听说翠柳山庄那位庄主，就好这一口。”
安宁点了点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同时觉得身后的蛇女有些可怜。
一生下来，便天地不容，侥幸活下，却要沦为别人的玩物。
安宁继续道：“如果你回到妖族，六百里红河是不是就由你接管？”
桃木剑中出现了短暂的沉寂，然后传出蛇妖的声音：“红河府虽然有不少妖族强者，但应该不难。”
安宁点头道：“等我杀了那头豹子，会让你回去，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容下她。”
蛇妖直接道：“好！”
蛇妖问道：“公子为何不带在身边？”
安宁直接道：“我没那爱好。”
蛇妖笑着道：“奴家不是那个意思，若是公子能找到一颗化形丹，让她彻底褪去蛇身，便跟常人一般无二。而且因为拥有妖族和人类共同的血统，在修行上可谓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安宁皱眉道：“化形丹？”
蛇妖回道：“一种仙品丹药，奴家也只是听说过，说是吃了以后，就算是没有达到登峰镜的妖兽，也能彻底幻化成人，而且没有任何妖气。”
安宁原本还想着若是可以，帮这可怜的蛇女彻底摆脱命运，可一听到仙品丹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且不说这种丹药有没有卖，就算有，也不是安宁能够买得起的。至于自己炼制就更不用想了，别说现在自己的实力根本炼制不了仙品丹药，这丹方从何而来？丹方的价格，只会是丹药百倍甚至千倍。
蛇妖似乎也知道这件事几乎没有可能，便不再这个问题上继续，转口道：“公子要想杀那头豹子，若是在别处或许可以，可在芒山，恐怕很难。芒山的势力一直都在红河之上，而红河府就有七八位登峰镜大妖，芒山只会更多。”
安宁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你们妖族有这么多强者，为何两年前那场大战只出动了四十万妖军，而且登峰镜大妖只出了两个？”
蛇妖直接回道：“在公子看来，登峰镜就是强者，实则不然。我们妖族到了登峰镜，才勉强化为人形，可以修炼人类的秘法。而你们人类到了登峰镜，也不过只是看到了那道门槛，不过是在修行的路上迈出了更大的一步。所以就算整个南方妖族全部出动，整个南方或许很难抵挡，可再往北，光是那座沧澜山就过不去，更别说仙鹤湖，桃源山这些百圣之地。”
她接着道：“领主之所以会答应那位翼国的老国师合作，是因为这位翼国老国师十余年前不知道在哪找到一个身具妖族大气数的人族女娃，就是上次奴家说过的圣女。作为交换，领主大人给了这位老国师四十万妖兵，并让奴家跟那头豹子在必要时候出手帮助，这才跟公子有了那场遭遇。”
她随口补充道：“不过提起那位圣女，奴家今日才发现她跟公子倒是有几分相似。”
安宁前行的脚步突然一顿，整个人如遭雷击。
安宁压制着内心的激动，颤声道：“那位圣女多大，叫什么？”
蛇妖似乎并未发现安宁的变化，如实道：“年纪跟公子差不多，至于叫什么，奴家就不知道了。”
安宁继续问道：“她现在何处？”
蛇妖似乎也感受到了安宁的变化，同时猜测着什么，有些震惊道：“公子跟那位圣女难道是……”
安宁并未隐瞒，因为激动而语气有些颤抖，“我有个孪生的妹妹，我一直以为她死了，可又一直觉得她还活着，或许……我希望她就是！一定是！”
蛇妖似乎也被震惊到了，好半天都没有说话，许久后才道：“就算是，公子恐怕也救不了她，抛开领主大人的实力不说，这位圣女恐怕已经被献祭给妖神了。”
献祭？
安宁再次如遭雷击。
先前他希望这位圣女就是安静，此刻却不希望是。
不是，那安静或许还活着，如果是，那就真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蛇妖似乎是安慰安宁，“不过也可能还活着，毕竟献祭不仅需要隆重的仪式，还需要妖神的指引。”
安宁心情复杂，继续前行，脚步不知不觉加快了许多。
按照原本的计划，安宁原本是想进入翼国之后，先停留一段时间摸清楚那头豹妖的底细，再伺机将其斩杀之后逃离。如今知道妖族那位圣女可能是安静的消息，原本的计划就只能暂时搁置。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位妖族圣女到底是不是安静，是不是还活着。
所以进入翼国之后，安宁便直接折道向西，进入妖族领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安宁按照蛇妖的提议，收敛气息，改变装扮，由蛇妖释放妖气加以掩盖。如此一来，虽然身边带着那名蛇女，但碍于安宁身上的强大妖力，一路下来倒也还算平静。
进入妖族领地之后，安宁才发现妖族跟人类其实并无区别，同样有着自己的屋舍，也开设有店铺驿馆，有着属于自己的语言和生活方式。
不同之处在于无论你走到哪里，都看不到一张人脸，妖怪与妖怪们说着你听不懂的语言。当然一些必要的交谈蛇妖会全部代劳，这蛇妖本身就擅长幻术，这些小妖自然看不出来。
如今安宁已经具备了斩杀蛇妖的能力，所以并不担心她会耍什么阴谋诡计，一心打探那位妖族圣女的消息。好消息是献祭还没有开始，坏消息是妖族已经着手准备献祭大典。
按照蛇妖的计谋，先将红河府统领被人类强者斩杀的消息传出去，届时红河府那几位大妖必然会为了府主位置大打出手。甚至连西边的芒山也会插一脚，若是那头豹子来到红河，届时安宁要报仇便是机会。
安宁并未拒绝这个提议，反正距离献祭还有一段时间，不管那位妖族圣女是不是安静，安宁都必须先做好万全的准备。在此之前，若是真能将那头豹子引到红河斩杀，倒也算是一举两得。
按照蛇妖的计策，是让安宁出面争夺这红河府主之位，一旦那头豹子知道一个外人占据六百里红河，必然会忍不住亲自出面，谨慎起见，安宁拒绝了这个提议。
而无论是引诱那头豹子还是查探那位圣女的身份，将那名蛇女带在身边都不方便，所以安宁将她安排在一家驿馆。付了足够的钱，对店家威胁一番，这才离去。
随着不断深入妖族腹地，安宁发现大多数妖物虽然不能幻化人形，却能够口吐人言，这倒是让安宁打探消息方便了许多。
果然，随着红河府府主被杀的消息传开，整个红河府便开始为了府主之位大打出手。听说前几日两头登峰镜大妖就打了一架，将六百里红河打得翻江倒海，淹死了不少小妖，而争斗的两人一死一伤，都没能成为新任府主。
之后又陆续打了几场，应该是有了前车之鉴，所以定了个规则。学着人类建了一个擂台，谁要是能在擂台上支撑到最后，便能做这红河府新任府主。
如此一来，除了那几头登峰镜大妖，一些龙鸣镜妖怪也参与其中，让整个六百里红河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盛况。
安宁在红河府不远处租了一家驿馆，开驿馆的妖怪见安宁已经“幻化”成人，开口问道：“大人也是来参加府主争夺的？”
安宁摇了摇头，回道：“看看情况，凑个热闹。”
这妖怪便道：“听说这次争夺，周边好几个府主都会出面，看这情况，是想趁此机会瓜分我们这六百里红河啊。”
安宁便问道：“领主不是要举行妖神祭祀大典吗，这些府主不参与？”
这妖怪看了安宁一眼，开口道：“大人不知道？原本大典是定在三个月以后的，可最近听说又推迟了。”
安宁不解道：“为何？”
这妖怪摇了摇头，“领主大人做的决定，哪是我们这些小妖能够揣测的。”
安宁松了一口气，便不再多言，上楼之后，直接进入屋子，关上房门。
如今安宁学着妖族的装扮，赤着臂膀，虽然身形消瘦，但常年练剑，肌肉结实，再加上最近一直顶着烈日赶路，晒黑不少。而且包裹和桃木剑都收进戒指中，再加上蛇妖释放的妖气，光从外表看，确实看不出什么。
安宁坐下之后，开口问道：“从消息传出去到那头豹妖赶到这里，大约需要多少时间？”
一道虚影从戒指中出现，立在安宁身前，正是那头蛇妖，只是相较于当初，她手中少了一根烟杆，身形也变得虚无缥缈。
蛇妖出现后，看了一眼窗外，才开口道：“芒山洞据此少说也有七百里，按照妖族的信息传递速度，消息传到芒山最少也得十日，而那头豹子赶到这里，少说也得两日，从我们将消息传出去的时间，至少也得七八日之后。”
安宁点了点头，“正好可以稳固下境界。”
蛇妖虚影眉头微皱，还是问道：“若是周边的府主都参与进来，情况已经超出原来的计划，真有把握？”
安宁抬起头，摇头道：“没有。”
蛇妖一愣。
安宁突然道：“或许，我们可以半道截杀。”
蛇妖震惊道：“全部？！”
安宁摇头道：“以我现在的实力，当然办不到，而且时间也不允许。所以只能挑几个实力相对强的，毕竟在这里，我不能用剑。在别处，你我联手，登峰境五重以下，应该没问题。”
安宁看着蛇妖，继续道：“剩下的只能由你自己解决，所以要杀谁，由你自己决定。”
蛇妖苦着脸道：“就我现在的情况，怎么解决？”
安宁直接道：“我这副剑骨琉璃身，承受你的妖力应该没问题。”
蛇妖有些难以置信的道：“可你就不怕……”
安宁笑着道：“如果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情况能彻底摧毁我的灵魂，到时候你大可试试。至于事后的损伤，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在乎。”
蛇妖点了点头，微微思索了一会，凝重道：“那头豹子肯定是要杀的，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只是从时间来算，就只能选择最近的两个。南边海域的一个，用你们人类的境界来算，应该算是登峰镜四重，算是周边这些府主中最强的一个，西南方向的一个，登峰镜二重，应该会比那头豹子晚上三天。”
安宁点头道：“时间，地点，还是由你安排。”
蛇妖看着坐着的安宁，有些尴尬，“南边这位明天应该就能赶到，所以我们恐怕现在就得出发。”
安宁一愣，直接站起身来。
蛇妖知道安宁的意思，毕竟安宁之前就强行提升过一次境界，而这家伙用来稳固境界的方法便是战斗，此次提出截杀，恐怕也是打着这样的打算。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安宁终究只是龙鸣镜，上次能够斩杀那头金钱蛇大妖，是因为有十六颗菩提子先行镇压，又以毁坏小天地的代价才能使出相当于窥天镜强者的一剑。可如今安宁不仅没有佛门至宝菩提子，也没有能够换来窥天镜一剑的底蕴，自己更是妖力大损，就算两人联手，真有把握能够斩杀一头登峰镜四重的大妖？
安宁起身后说道：“到时候我会以人类的身份跟他正面对抗，找出他的弱点，你则需要收敛所有气息，在对方完全放松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我会给你创造这个机会，而你也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你我都得死！”
蛇妖愕然道：“就这么简单？”
安宁点头道：“战斗从来都是这么简单，生死更是。”
……
翌日。
南方某座无人的大山，一道人影自天上划过，速度极快。
明明是一个人，后背却长着一对巨大的金色翅膀！
下方密林中，一道人影破开林木，如同长虹贯日般向着上方的金翅之人冲去，速度比那金翅之人还要快。
天际之上，两道人影撞在一起，气浪翻滚，云海奔腾。
金翅男人悬空而立，背后金翅轻轻震动，一双鹰目盯着前方那个对他发动偷袭的家伙，眉头微皱，“人类？”
换了一身衣服的安宁手持桃木剑，凌空而立，同样面色沉重。
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发动偷袭，竟然没给对方带来任何伤害，此人的的强悍程度，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特别是他背后那一双金翅，简直可以媲美许多神兵利器。
金翅男人冷笑道：“小小龙鸣镜人类，也想杀我？”
安宁没有任何废话，早已蓄势的纵横剑意直接斩下，同时收剑出拳，开山拳不停轰出，又在拳势之中暗藏灵犀指，而不论是面对剑还是拳头，金翅大妖只是将那对金翅向前一合，顿时将他整个身体包裹其中。
无论是纵横剑意还是开山拳，都无法破开那对金翅的防御，最后的灵犀指便也毫无作用。
金翅大妖扛下安宁所有的攻击，身体已经下坠到密林之中，此刻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说罢，身体带起一道金光，直接向着安宁冲去，那对金翅更是直接被他当成武器，如同两把金色大刀交错舞动，无数巨树不断被斩断倒下！
安宁脚踩七星，疯狂后腿，险象环生。
安宁根本无法破开对方的防御，但只要被那金翅扫中一下，必死无疑！
面对这大妖的攻势，安宁根本无法招架，只能躲避。
他所学的技法，全都是以进攻为主，纵横剑意力求一剑必杀，开山拳讲求一往无前的气势，灵犀指暗藏杀机，一指定生死！只有一套七星步算得上是攻防兼备。
看着安宁只能狼狈躲避，金翅大妖哈哈大笑，双翅扫动得更是猛烈，一边道：“就这点本事也赶来送死！”
安宁的右手中已经重新拿着桃木剑，却被金翅直接划出一道深深的血槽，桃木剑脱手而出。
安宁突然道：“就是现在！”
飞出的桃木剑突然顿珠，一道虚影刚好出现在金翅大妖的身后，强忍着被桃木灼烧的疼痛，一剑刺向金翅大妖的后背心。
双翅相合，便能将他整个人护在其中，但双翅根部，却是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