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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语声忽然郑重,从嘉亦有所察觉,他便转开了话题,说道:“那都是小时侯的事情了,现在早已事过境迁,再提也没什么意思。”

就在周蔷还未说话的当儿,他复说道:“其实你也不必担心在宫中会落下什么错处,你这般纯真善良,即便有了什么,众人也不至于嫉恨你吧,再说,还有我呢,我会保护你的。”

周蔷嬉笑看他,伸手在他肩臂手腕处拈弄,从嘉吃痒不过,躲闪着笑道:“喂,你做什么?”

周蔷拍了拍双手,说道:“你也并不强壮呀,如何保护得了我?”

从嘉道:“我是男人,总比你有气力吧。”说着,他在周蔷唇边一拂,笑说道:“你今日问得太多了,在宫中要少问多看,可要记得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挽起她的手臂,大步流星的前行,周蔷裙幅不宽,缓行尚可,如此疾走,几乎就跟不上。她也来不及再说什么,只是想着不要跌倒才好,侧目见从嘉手中折扇轻摇,恰有迎面清风吹过,舞起他束发素巾,显得意态悠闲。

两人一路前行,已到瑶光西殿,这是钟皇后居所,日常款客亦在此处。将到门前,便听见里面有诵经声音,柔婉动人,周蔷一直觉得黄卷枯燥,此时听她读出来,倒也不觉得厌倦了。

周蔷对这里倒不陌生,通报过后,便熟门熟路的找了进去,从嘉在听到那女子声音时,便显得有些紧张,此时也只能紧紧跟随。

殿中除了钟皇后,在下首还坐着个女子,身着鹅黄素衫,秀发闲闲盘了个髻,用两根金钗别住,她容颜娇好,身姿娉婷,看见他们进来,连忙将放在身边的各种经卷收起,侍立于钟皇后身畔。

周蔷并不识得,见了她不免多看几眼,从嘉却眉头暗皱,从进门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诵经的女子正是凤儿。

宫女庆奴已在皇后座前设好了锦茵、周蔷捧着茶盏,向皇后敬献,一番礼仪也琐碎得紧,终于完成的时候,皇后便笑笑的拉着周蔷坐在自己身边。

周蔷与钟皇后甚是亲近,不多时候两人已相谈融洽。从嘉站在旁边,眼光一转,便看见凤儿垂目而立,面上全无表情。

此时钟皇后握住周蔷的手,笑道:“从嘉这孩子脾气倒还好,有时候也执拗,他若是欺负了你,只管来告诉我,母后替你做主。”

周蔷答应一声,转看向从嘉,刚想说话,便发现他正偷眼看向凤儿,顿时心中奇怪,问钟皇后道:“这名宫女从未见过,是母后新召来的么?”

钟皇后顺口说道:“不是的,她……”话未说完,便看见从嘉对她悄悄摇头摆手,也便省起,周蔷与从嘉才新婚,此时若提及纳妾之事,未免太过急噪,便临时改口道:“她原是在书斋做些杂事的,我看她知书答礼,便时常唤她过来,读一读经卷。”

周蔷“哦”了一声,也不再问,她一双妙目在凤儿身上打量良久,才移向别处,钟皇后与从嘉对望一下,都不免有些尴尬。

从皇后宫中出来,周蔷面色便有些不妥,从嘉刚要吩咐椅轿,却见她自顾自的急急向前,任凭从嘉在后面一叠声的唤她,也不理会。

他隐约的明白周蔷为何不悦,但心中有所愧疚,不好多言,当下只能跟在她身后,默默相随。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居所,周蔷疾行几步,走入寝殿,回身冷冷说道:“我累了,要歇一会儿,你不必跟进来。”

从嘉轻叹,点了点头,寝殿的大门悄然合起,里面也听不见什么声音。

他心下茫然,望着那扇房门,不知该怎么样才好,虽说周蔷只是一时拈酸,从嘉却明白,纳凤儿为妾是迟早的事,此时让她有所适应也好。

思量了好几遍,他终于硬起心肠,缓步离开。书房中尚留着几本未看完的册集,足够打发这一天的时光。

想是这么想,当真坐在书房中的时候,从嘉却什么文字也看不进去,这里距离寝殿虽不算近,好在有一扇窗子正对着寝殿的门,他看不了几行字,便忍不住的要去查看一下那边的动静,这么一天下来,不知道周蔷如何,他自己已觉得疲累不堪。

到了晚间掌灯时分,仍不见周蔷出来,从嘉已经前去扣门次,起初周蔷还回答一字半句,诸如“我很累”、“你别来打扰”这样的话,后来就全然不答,从嘉心中渐渐焦急起来,直想撞门进去,却又怕再惹周蔷厌烦。

两人门里门外的耗着,晚饭也都没有吃,正这时,便有宫人进来传报,庆奴奉皇后之命前来相请,从嘉忽然心中一动,有了几分主意,便亲自迎出门外。

庆奴看他面色微见憔悴,不疑有他,反而打趣说道:“虽说是新婚,你也要留意自己身子呀。”

从嘉知她必有误会,也不好接口,只说道:“庆奴姐姐,我目下正有一件事,要你帮衬。”

庆奴嬉笑说道:“你和周姑娘都已成婚了,还要我帮什么?”

从嘉不解释,对她作了个揖,轻声道了句“得罪”,便一扯她手腕,将她拉入门内。

庆奴面红过耳,虽然心底奇怪,也不挣扎反抗,任由从嘉握住她的手,心中突突乱跳,忍不住想道:“他到底要我做什么?”

穿过两重院落,前面便是寝殿,庆奴一见大羞,心中暗暗嗔道:“他才新婚,怎的就这般不检点。”,想着,她抬头看去,从嘉人物俊秀,和善儒雅,正是自己心中渴慕的人选,又自默默欢喜。

她正自娇羞一片,却忽然发现从嘉松开了手,在她面前站定,大声问道:“庆奴姐姐,皇后派你前来,有什么事?”

庆奴一怔,呐呐道:“今日宫中饮宴,皇后特命我来请你们。”

从嘉对她不停的做手势,示意她尽量高声,再说道:“那么烦请姐姐回禀,蔷儿被我气得病了,今日的饮宴我们去不成啦。”

庆奴也大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据实回奏吧。”

从嘉道:“母后若是知道蔷儿生病,一定会很着急,说不定会来探望,到时候,也请姐姐一定要拦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