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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泽只好安抚着她,抬头看向上光与苏显,他俩俱是一幅歉疚疲惫的样子。
“我们,回大周了。”临风轻轻说。
“是,公主!”
“你们这就要走?”阿齐利张开双臂,拦阻他们,准确地说,是拦阻上光。
苏显毫不客气:“还要怎样?”
阿齐利挑衅地逼视上光:“当初,你让尔玛等了你三天,现在也没有话给她吗?”
苏显一把抱起临风,大步流星:“和我们无关,回避,回避。”
云泽大惊他的随意,但见临风全无反应,就赶着他一路小跑。
上光低头思虑了一阵,向阿齐利道:“我有要任在身,不能滞留。……尔玛,希望你多照顾她。此次周与戎,难免再战,如果你不愿族人受害,千万别和……”
“尔玛怎么办?!”阿齐利厉声责问。
“大约月余,我会回来和你一起救出你的阿妈。”上光顾自叮嘱,准备启程。
阿齐利抓紧他的袖子。
上光平静地摆脱。
“给不了的,”他说,“我无法承诺。……想想你身边正在发生的灾祸,想想你的责任吧。”
大周!终于要归返阔别的大周了!
曾经的俘虏们个个兴高采烈,加快马车的速度,开心地唱起家乡的歌来。
一连行进了七八日,众人越来越兴奋。
临风也平复心绪,打起精神,挥舞着鞭儿驱车,和他们无拘无束地谈笑。
相比之下,上光、苏显二人倒心事重重。
隔天早晨。
“看那旌旗!”有人大喊,“红的,是大周的,大周!”
西周尚火,因此王旗多为赤红。此番遇到的,多半是伐戎队伍前驱的一支。
雀跃间,两乘轻车驶近:“什么人!”
“是宋、晋两国世子和吕侯公主,报予你们师氏去。”苏显解下玉佩扔给轻车上的卫士。
不大一会儿,一辆战车疾驰到眼前。
“妹妹!”车未停稳,卫世子景昭跳下地叫道。
临风喜出望外,如雏鸟归林般投入他的怀抱。
景昭不好意思地朝上光、苏显笑笑:“临风,怎么孩子似的……二位世子辛劳,救了小妹,我实在不知如何感谢……”
上光、苏显连连推辞。
“啊,差点忘记。”景昭拍下脑袋,补充道,“我是奉师氏晋侯之命前来传令的,请随我拜见。”
轮到上光喜出望外,疾步去往营帐。
营帐。
上光、苏显、临风分别对大周先路师氏晋侯宁族行礼。
宁族扫视着这三个年轻人,慢慢地说:“能够救出吕侯公主,的确是大功一件。不过……抛弃原本的责任,仍然是要受到惩罚的!”
“是,小臣任凭处置。”上光俯首。
苏显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
“但是……”宁族拿眼瞥周围的偏将和侍卫,他们都是些与他戎马半生的伙伴,哪肯目睹世子受刑,纷纷求情,于是顺理成章地话锋一转,“一切等到天子的中路到达,交给天子裁决吧。”
此刻,他的神色口气已换了慈祥和宠爱,哪有半点威严。
苏显有所预料,扮了可怜的样子趁机道:“君侯,我们累了,也饿了,能不能讨些食物水浆啊?”
宁族摇摇头,无可奈何:“去休息片刻吧,来人,便宴伺候。”
众人告退。
宁族突然叫住儿子。
“你是不是见你那戎人义兄了?”他端详着儿子,担忧地问。
上光默不作声。
宁族理解了,替儿子难过:“他……”
“父亲。”上光握着父亲的手,“没关系,父亲。我能受得了,那是我欠他的。”
“孩子,你的负担太多,太重了……”宁族心底一阵疼痛。
晋侯治军,上下饮食同等,即便是师氏,同样是少见肉荤的。正因为如此,晋军勇猛团结,才闻名诸侯。
临风坐在侧席,很香地吃着豆酱拌粟米饭,佐以清水。她很喜欢这种简朴严明的气氛。
苏显有点不满意,他不爱这些“粗砺”的东西,连片油花都找不到,可瞧临风津津有味地吃饭,他觉得很有趣。
他可能注意不到,他的视线被假想敌上光的举动吸引的次数,开始少于被“傻子”临风的颦笑牵扯的次数。要是他能察觉,也许会停止在那条荆棘丛生,注定痛苦的长路上前进,可惜人往往在中途才会恍然醒悟,却后退不得,心甘情愿地挨到底。
上光在另一侧席,几乎不碰筷箸,只从容地啜着淡酒。
旁观的景昭颇为诧异,时不时目光飞掠三人,暗地琢磨,替妹妹焦虑。
“天色渐迟,”他想了很久,想出个主意,“我们在军中不比宫室,大家各自安歇吧!”
快点拆开他们,大概会少点危险。
他靠着直觉认为这三人隐藏能量,特别是两个世子,看似一个淡定,一个虚浮,却像堆积着的干燥柴薪,而临风恰如火种……
“真是复杂。”他不愿再想下去,强行扯了苏显送他回寝帐。
上光向临风一揖,算道了晚安。
“饭后不宜睡眠,世子可以陪我在东营外的树林散步消食吗?”临风出其不意地提出邀请。
上光的手抖了一抖,给她撩起帘子。
月亮,苍白地挂在夜空,清冷的月光,穿过疏落的树枝铺在林间,映得一片幽蓝。
临风仔细地踩着,怕踩碎了周围的寂静。
上光缓步配合。
“关于阿齐利,救他的阿妈会不会很困难?”临风启口。
“派了易斯哈继续打听。”
“你喝醉了吗?”
“不。”
“月亮很美呀。”
“……”
她东一句,西一句,悠闲地溜达,离营帐愈发远了。
上光警觉地左右顾视。
“到啦!”临风如释重负地停下,高兴地指指前方,“你看!”
上光不由自主顺着看去,一条小溪托着月光潺潺流淌,波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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