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你怎么也来了?(1/1)
等到王柯慢悠悠去到刑房,三十杖早已打完。 佟安甫奄奄一息趴在长凳上,瞧着像是只吊着一口气。 王柯屈膝蹲下:“佟大人,草民奉大人的命来送您出去,还能走吗?若是不能,倒是能在此地多歇息” “走!”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佟安甫急急打断他。他才不要再在这个鬼地方呆下去。 王柯起身,唤来两名狱卒用担架将佟安甫抬走。 因为唐文风说的那句“多少受了些皮肉之苦”,佟夫人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在真正看见佟安甫的时候,还是脑子一懵。 虽然她的确气恼佟安甫,可也没想过他残了废了。 不等她质问,就听唐文风道:“唐某念着佟大人好歹是朝廷命官,特意吩咐下去,用的最窄的板子,当然,也不是最厚的。只是想着给佟大人长长记性。今后好以身作则,免得上梁不正下梁歪,带坏了家风。” 佟夫人一番质问的话还未开口就被他堵了回来,偏偏这话还说的叫人没法儿反驳。 “唐大人说的极是。” 佟夫人呼出一口气,勉强露出来笑,让下人把人接过来。 佟安甫下臀那一块儿都渗出血了,自然是没法儿坐的。佟家的下人只能就这么接过担架,一路步行把人抬了回去。 此时街上尚热闹,哪怕他们专门挑着僻静小道走,也还是撞见了不少人。 佟安甫趴在担架上头也不抬地装死,只觉得一张老脸都在今日丢了个干净。 好不容易回到家,佟夫人刚刚发话让人去请大夫,就被憋了一肚子火的佟安甫指着鼻子骂了起来。 说她故意来这么迟,故意让他遭这么一场大罪,就因为白日里那不明不白的一点小事。谁家正室像她这般喜欢拈酸吃醋,斤斤计较没点肚量。 佟夫人哪里受的住这个气,火气上来了后,也顾不上解释,直接骂了回去。 二人骂上了头,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被翻了出来。 下人们不敢插话,急忙去把佟奶奶和佟爷爷请了过来。 知道自个儿地儿被抓了后,难得老实待在家里没有出去鬼混的佟宝玉也跟了过来。 祖孙三人刚一跨进屋,就见佟安甫半撑起身子,用力将佟夫人一推。 佟夫人踉跄几下,倒退几步后,后腰重重撞在放置摆件的长条桌,疼得她倒抽了一口气。 “混账东西!你做错了事竟然还敢动手!” “爹,你太不要脸了!” “是她先动的手!” “胡说八道,你当我们没看见吗?” 脸被抓了好几条口子的佟安甫想吐血,不过没能吐出来,因为直接被气晕了。 佟家又是好一阵兵荒马乱。 第二日上朝时,佟安甫告了病假在家休养。 早已得到消息的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个个都不敢看唐文风一眼,生怕被这人惦记上。 瞧瞧佟大人,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就被折腾的人都快废了。 今日朝会没什么事,没多久就散了。 出了承天殿,唐文风没走多远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且非常不友善。 又下了几阶石梯,他猛地回头,正好对上一个山羊胡。瞧模样大约五十来岁。 那人也没想到会被发现,眼神躲闪了下后,方才冷冷地又看向唐文风。 唐文风眯了眯眼,转身。 满朝文武虽然大致都有印象,可并不是每一位他都知道是谁。 他快走几步,下了长长的台阶,问等在下面的关平升:“关叔,那个留着山羊胡,穿绿色官袍,手上戴着一串佛珠的是谁?” 关平升不用回头都知道他说的是谁:“那是盐抚司的巡察,武国攀。” 唐文风一点就透:“佟夫人的娘家大哥?”难怪看他的眼神那么不友好。 关平升低声道:“你自己小心着点,盐抚司的司尹,还有左相都与他关系匪浅。” 唐文风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盐抚司啊,一个众人挤破了头都想进去的部门。不知道能不能找个机会,往里头塞点自己人呢。 关平升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沉思,就知道这小子又在憋着坏。 也不知道过后又有谁要倒霉。 因为佟安甫的遭遇,那一日同样开口说过唐文风的何其中这些时日是天天绷紧皮,日日提心吊胆,生怕一个疏忽就让唐文风逮着点由头发作, 他可比佟安甫还要长上两岁,这大牢是去不得的。 如此又过了小半月,见依旧风平浪静,唐文风就跟忘了他似的,他才放下了心来。 这心一放下嘛,脚就痒了。 华灯初上,这段时日在家中憋的实在无聊的人纷纷壮着胆子出门寻乐子。 一群人鬼鬼祟祟地以扇遮面,小心翼翼从各条小道溜进了甜水巷。 无意间一抬头,撞上一熟人,二人尴尬相视一笑。 “你怎么也来了?” “这不是咳,轮到京兆司巡逻了嘛。” 照理说兵部巡逻,他们也能出来走动。但是谁都知道关平升和唐文风私交好,所以谁也保不准兵部会不会也沾染上唐文风的不要脸,把他们逮去换银子。 随着遇到的熟人越来越多,人们胆子渐渐大起来,不再做贼似的,腰板儿都挺直了。 彼此还会点头示意,打个招呼。 一群人结伴行至月华楼门前,礼让一番后,相继进了门。 只不过 “怎么不走了?堵在门口做什么?” 后头的人进不去,纳闷儿地问道。 这时,一道早已经深深刻进他们脑海里的声音响起。 “诸位大人怎的不进来?” 后头还想进门的人身体一僵,啥也不说掉头就跑。 走在后面的都是年纪较轻的,腿脚灵活,不一会儿就跑不见了人影。 进了门的僵笑着,一步一挪地坐到了离唐文风远远的桌边。 一只脚跨进门里,一只脚还在门外的人进退两难,最后还是在唐文风笑看过来的时候,硬着头皮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