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9章 口诛笔伐(1/1)

喝了几口,不怎么好喝。 放下茶杯,转身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有些事情却不应该透露出去。 可现在已经人尽皆知,那必然是有人想要从中获得些什么。 至于是什么人,想要什么,不知道。 可能是白云飞,也可能不是。 如果不是白云飞,那不用问的本事确实大,也不怪茶水卖的那么贵。 轻轻叹了口气,盯着屋顶发起了呆。 正发呆的时候,耳朵动了下。 屋顶上传来了几声轻响,和略带紧张的呼吸声。 嘴角起了一丝苦笑,没有理会,继续盯着屋顶发呆。 不理会,有人便会得寸进尺。 屋顶响动过后,后院也传来了声响。 虽然很轻,但逃不过少年的耳朵。 赖的动,便没有起身。 一夜无话。 早起去东大街的早市上买了些米面粮油,包子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自己又不是剑十一。 隔壁的包子铺生意依旧红火,就是多了几伙从早上一直吃到晚上的食客。 二胖哥来过两次,送了些日常用品。 易年谢过,没嘱咐什么。 能在上京城做生意的都是聪明人,懂得深浅,特别是在这传言满天飞的时候。 这日子便与从前一样,碰见的时候在门前打个招呼,聊两句家常便各忙各的。 其实也只有二胖忙,易年每天只有三件事,吃饭,发呆,睡觉。 门口那块儿板子没有掀开,医馆从停业起就没有开业。 架子上空空如也,想开也没办法。 不过就算开了也没什么区别,这时候哪里都会有病人,但生尘医馆不会。 可能是一两年前的病人太多了,也可能是现在的病人太少了。 去早市儿的时候在旧书摊买了不少书,论斤卖,几块儿碎银子足够看到年后了。 整齐码放在柜台上,躺在躺椅上发呆的时候就随意拿上一本儿。 山川地理,古今杂谈,兵书谋略,诗词歌赋。 拿到什么看什么,就是总觉着没有青山时候的话本好看。 可能是书的原因,可能是人的原因,也可能是别的原因。 还是那三个字,不知道。 晚上有动静,白天也有。 基本不在乌衣巷出现的巡逻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每天都要来上几次。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事实,只要少年不在院子里发呆的时候,巡逻的士兵情绪总有些紧张。 易年在后院做饭的时候见过,也没理会。 看就看吧,又少不掉一块肉。 趁着炖菜的功夫,把后院的雪也扫了扫,当着巡逻队的面推进沟里,这回没人管了。 难吃又简单的一顿饭过去,水壶里抓了把茶叶,咕嘟咕嘟烧着,借着油灯光亮看起了书。 不知何时,天色渐沉。 一片雪花落在了书页上。 抬起手指抹掉,喝了口放凉的茶,起身回了屋。 躺在床上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又响在了屋顶。 依旧不想理会,慢慢闭上了眼睛。 能睡了,也就没那么多烦心事儿了。 或许只有一件,那就是七夏还没回来。 没回净竹寺,也没回医馆。 白云飞敢来,便证明七夏回不来,最起码短时间回不来。 但谁知道呢? 回来,一切如常。 不回来,也是一切如常。 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了… 有些时候,能力再强,能做的依旧不多。 或许,这就是身不由己吧。 可上京,是江湖吗? 或许是,因为这里有恩怨。 或许不是,因为这里是皇城。 想着想着,鼾声起了。 很轻,最起码比屋顶的声音轻。 冬日里的阳光透过昨夜忘记关的窗子洒下,尘埃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特别明显。 明明没有风,却胡乱飞着。 可能是太过渺小,小到什么东西都可以打扰它们的安宁。 有时人也一样,所以也会被打扰。 还未睁开眼睛的少年,被风铃声音吵了清梦。 这几天没风也没人,风铃安静的很。 起身透过窗子看去,只见一个老人正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个仆人。 老人衣着朴素,不过气质不俗。 看上去六七十岁,精神很好。 从那气质与衣着来看,应该是位读书人,不过此时的行动却又有些不像读书人。 站在门口正推着门,看那架势是要进来,风铃才跟着摇晃起来。 易年不认得这人,这是除了二胖之外第一个敢进来的人。 伸了伸懒腰,起身出了房间。 刚到门口,风铃哗啦啦响了几下,那老人已经进了门。 瞧见出来的易年,开口道: “你是易年?” 声音有些高,中气十足。 易年听着,点点头,开口道: “正是,不知阁下…” 还没等易年说完,那老人眉毛一挑,打断了易年,开口道: “是你就好…” 说着,站在门口,继续道: “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罪吗?胆敢试图刺杀圣上,真是好大的胆子!” 老人说着,双手朝着皇宫方向抱拳行礼。 “圣上忧国忧民,乃是当时明君,如不是陛下治国有方,我北祁哪来如今安稳?你这贼子,竟然敢意图行刺陛下,当真是十恶不赦!” 说着,狠狠一甩衣袖,质问道: “老夫听闻你曾去过南昭,更是与南昭公主南北北关系亲近,莫不是中了美人计,回来坏我北祁安稳?” 易年听着,没有说话。 一脸淡然,因为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 静静地看着老人,眼中毫无波澜。 老人见状,更加气愤,“你这孽障,竟如此忘恩负义!” 说着,挽起袖子就要上前。 可走了几步却忽然停了下来,身后那几个仆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进院中拉住了老人。 这一拉,老人更激动了,一边挣扎一边指着易年,开口喝道: “都给我放开,我杜书仁虽是一介文人,但也不缺北祁男子血性,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一边喝着,一边还要往前冲。 不过这杜书仁确实是读书人,根本没能力挣脱几个仆人的‘拉扯’。 只能在人群中叫着,始终没法上前一步。 易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觉得有些可笑。 这老人自己不认得,但这名字听过。 杜书仁,内阁大学士。 当初皇权争斗时,他是最支持秦怀胤的一批人之一,所以今天来这么一出倒也正常。 摇了摇头,没有理会杜书仁的打算,慢慢走到躺椅上,拿起昨夜还未看完的书,晒着阳光看了起来。 瞧见易年不理自己,本就气愤的杜书仁更是怒火中烧,抬手一巴掌打飞其中一个仆人帽子,开口喝道: “都给我下去!” 瞧见自家大人真的发了火,几个仆人立马松开了手,整齐站在旁边,这会儿一个指头都不敢伸了。 不过这一松开,杜书仁反而冷静了下来,站在门口,继续道: “我知道你是修行之人,来自东远州,当初在试比高上一战成名,本以为我北祁出了个大好儿郎,没想到竟养出了个祸患,老夫一介文人,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胆敢行刺当今圣上,老夫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咬下你一块肉!” “我北祁千年安稳,绝不能毁在你的手上!” “北祁养你育你,你怎能没有半点儿感恩之心呢?” “圣山那等地方都容不得你,可见你的品行如何!” “是不是你早对陛下怀恨在心,当初你与周晚狼子野心,试图颠覆我北祁皇室安稳,若不是圣山英明,只怕真被你们得逞了!” “难怪啊难怪,你在这个时候回来…” “大家看看啊,这就是…” “此子不除,天理难容…” “……” “…” 易年知道读书人能说,但没想到竟然有人这么能说。 从早上起来看见杜书仁敲门,这都已经过了晌午,他的嘴就没停过。 猜测,怀疑。 治罪,讨伐。 大吵大叫,引了无数人围观。 乌衣巷里,已经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原本就繁忙的包子铺,今天更是人流不断。 看热闹,也是要消耗体力的。 易年从杜书仁来了之后,只有最开始的时候说了句话。 被打断之后,便没有再说一个字。 自己虽然也算读书人,但自认嘴皮子没杜书仁利索。 不过不利索不等于不会说话。 可解释,总是比质疑困难。 比如他一句自己与南北北私交甚密,自己就算长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他一句北祁养你育你,便已经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他一句你曾经试图颠覆北祁皇权,便是死无对证的事实,虽然易年真的没帮过秦怀素夺取皇位。 因为周晚不在,秦怀素也不在。 而易年真正不想与杜书仁辩解的原因,是因为从杜书仁出现的那一刻,自己便落了下风。 杜书仁站在了外面看热闹的那些人一方,或者说,是北祁一方。 敢来看热闹的都知道自己曾经拿过试比高的头名,对付这些人,随手就能让他们永远闭嘴。 而这个时候,他们之所以不怕自己这个修行之人,不是因为法不责众,而是因为一个看似荒唐但却真实存在的理由。 这个理由只有两个字,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