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笛声(2/2)

后者,他不甘于做别人的手中刀,不管这个人是因为什么帮他,他也不会领情。

少倾,顾承风便觉得不再像刚才那般动弹不得了,身上的刺痛感也渐渐地消失,他坚持着撑起身子,拄着刀作为拐杖,一步一瘸,朝昔日的酆都古道蹒跚走去。

那里,还有人在等他。

刚才上天的肆虐暴戾已不在,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小城,还是那样的静谧。

不同的是,城中的人少了许多,比昨日所见千骑会酆都的盛景冷清了不少。

人,大多数都已死在了绝顶峰的山脚下。

虽然,只是一些小有名气的人。

真正该来的人,还是一个都不见踪影。

那一条条纵横的阡陌街巷都被染成了绯红,变为了永不褪色的血河长廊,这里的一切变化,就是这一夜的见证。

顾承风在城门口踱步徘徊,在绝顶峰挣扎了那么久,好像是熬过了半生一般。

而如今,已至家门口,天边的第一缕阳光还没洒下,朦胧的清晨还依稀可见那半银的弯月在镜空高悬,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浸满鲜血的衣衫和一身的血腥泥臭味,“我这个样子,一定会吓到筠儿的。”

想到这,他随即又转身离去。

他走到郊外一湖畔,将赤髓刀放在岸边,自己则跳进湖中,想冲刷掉一身的血迹。

冰冷的湖水泡着冰冷的人,他快忍耐不住这股来自体外而又与自己体内的寒毒融为一体的冰冷,可身上的血痕像是被烙下一般,无论怎样努力都擦拭不去。

他依旧不愿离开湖水的润泽,他害怕身上的血印会永远留在那里,这是他本不愿发生的悲剧,如今更不希望再想起。

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本是怀着为报世间不平事的心情和林筠儿一起下了山,可是到头来,他却成了杀戮的根源。

他本是很久都没有杀过人了,为了那个没出生的孩子,为了那孩子的福德,可是这一夜的因果,将来会报应在谁的身上?

湖水澄澈,却洗不净人的罪孽,是非功过,自有天知。

从前自以为是的人定胜天,在这一晚,他才意识到,在天地面前,自己也不过是渺小到微不足道的沧海浮尘罢了。

赤髓刀在岸边开始躁动不安,像是通了灵性,从泽畔的空中划来划去,之后又落入湖中,在水藻间来回地穿梭着。

看到自己一身的血迹在不断流入赤髓刀内,顾承风感到奇怪,想伸手去抓刀柄,而在即将握住刀柄之时,赤髓刀却在他指间一滑,腾空而跃,在天上划出了一道耀眼的红光,直插云霄,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顾承风猛然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身上再没有一丝的血印,光洁的臂膀也再没有一寸刀疤,而且身上也不再冰冷了,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似的。

只是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夜,都发生了什么。

得到了,石头上刻着的二十八个字,失去了,那把赤髓刀。

回望来时的路,天边已经升起第一道曙光。

光,出来了,夜,就褪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