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周庆辉夜黑里见了鬼(1/2)

赵东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向自家的地里走去。

不知什么时候,雾气慢慢地拢了上来,四面八方地围了他,令他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孤独感,好像这个世界上就他一个人似的。

这是天气转冷以来的第一场大雾,一雾三分晴,看来下雨又没指望了。

赵东城走到自家塘沿那块近两亩的肥地,看到地面上已经裂开很大的口子,纵横交错地象一幅军用地图。

他暗暗地下了决心,麦子已经非种不可了,就是一个小时要30块钱也要把地浇了,麦子种不下,来年吃啥?

赵东城打算不再听王月琴的,对婆娘百依百顺会坏了事的。

主意打定,他匆匆往家里走,回到家时,王月琴已经起来了,见了他,嘟囔了一句:“你还知道回来呀。”

赵东城没搭话,进屋在抽屉里拿了一包钟鼎烟,边往外走边对王月琴说:“我去找机子,今早晨浇地。”

王月琴只是奇怪地看了看他,并没有阻止,这倒让赵东城有点纳闷儿。

他径直走到下放家,下放正在院子里补喷带,他把自家要浇地的事跟下放说了。

下放立马把那节漏水的喷管丢到一边,收拾了家伙,喷灌机就在四轮拖拉机头上固定着,车后拖着一辆架车子,装着一车子喷管,赵东城在四轮车帮上坐好,下放摇开机子跟他一起去了。

他们路上遇到赵三柱,赵三柱听说赵东城要浇地,他就也要浇,下放说正好人手不够,你俩互相招呼着。

赵东城问三柱用不用回去跟媳妇说一声,三柱说没事,前些天跟她商量过了的。

到了地里,下放问先浇谁家的,赵东城看着赵三柱:“先浇你家的吧?”

“先浇你家的,你家的地得水。”三柱随口说道。

下放看着赵东城:“那就先浇你家的啦?”

“好吧,先浇后浇,一样的。”赵东城点头答应。

下放把四轮拖拉机在塘沿停稳,三个人都下来安置机子,机子固定好了,三柱帮下放往塘深水洼里下底管,赵东城忙着往地里撸管子。

忙乎停当后,机子一响,水就喷了出来。

赵东城看见,水流胀起的喷带拧着劲儿向前鼓起,像极了一条长长的蛇。

他觉得很有趣。

地旱得真是可怜人,明明看着地上水白哗哗的,但一旦挪开喷头,那水“唰”地就下去了,再看不到一点水花,这地是渴急了!

三个人看得面面相觑,要是尽着这地喝,恐怕这一亩八分地浇到天黑也浇不完。

赵东城既想把地浇透,又怕用时过多王月琴跟他吵架,有点左右为难。

这时,南边大路上停下来一辆小轿车,从车上下来四个人,都是干部打扮。

四个人昂首阔步来到赵东城跟前,其中一个人问他道:“咋到这时候才浇地?”

赵东城看看他,有点被他的气势镇住,说话有点言不由衷:“没空啊,这一段时间忙得很。”

“没空?啥也没有抗旱种麦要紧!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赵东城不言语了。

那干部看了一会儿,又说:“把喷头拿开恁快干啥?要浇就浇透,你能保证春节前后会下雨下雪吗?”

赵东城当然不能保证,所以他只好笑着不说话,但他还是照着这位干部的话做了,人家毕竟是好意嘛。

另一个干部正用一根小树枝掘赵东城浇过的地,掘了一会儿,扔下树枝对另外三个人点点头:“嗯,还行。”

四个人又看着他浇了一会儿,坐上车走了。

赵三柱凑过来:“只让好好浇,却不问问这钱从哪里来。”

赵东城却感慨道:“土地搞承包了,人家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这一浇就浇到了上午吃饭,下放看了看手表,说用了六个小时。

赵东城虽然估计用的时间不会少,但一听说用了六个小时,还是吃了一惊,一个小时十二块钱,六个小时,二六一十二,一六得七,七十二块钱呀。

天这样旱,这块地又能收多少麦子呢?还有化肥钱,犁地钱,种子钱,农药钱,这钱那钱,哎呀,没法算了,反正就是这样子了!

跟早晨一样,三个人换班吃饭,接着浇三柱家的地,一直浇到晚饭时后才浇好。

三个人都是一身的泥水,冻得直打哆嗦。他们赶紧收拾好东西,就急急忙忙往家赶。

王月琴看见赵东城冻得嘴唇发紫,有点心疼,也没顾得问他浇了多长时间,慌着给他倒了碗红糖茶喝了。

赵东城把红糖茶喝下去,立刻觉得身上暖和多了,又吃了三大碗王月琴特意给他擀的三大碗面条,一时很是心满意足。

他到堂屋里间把湿衣服脱掉,用毛巾把身子擦干净,就躺进了被窝。

他这一觉一下子睡到第二天日出三竿,日出三竿了他还是不想起床,点上一支烟躺在被窝里抽。

正抽着,邻家小女孩英子进来了,神神秘秘地对当门挑拣麦种的王月琴说:“婶子,庆辉叔夜黑里见了鬼,正在纹龙家打吊针哩,纹龙爸爸说他快要活不成了。”

王月琴吓了一跳,赶紧催赵东城起来快去看看,赵东城似信非信,他坐起来披上衣服,问小英子:“真的假的啊?”

小英子瞪圆了一双大眼睛,认真地说:“谁哄你是小狗,我才从纹龙家回来哩。”

赵东城一时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就立刻穿好衣服往周医生家跑去。

他刚进周医生家的大门楼,就看见院子里站了好多人。

他走过去问到底是咋回事,有人跟他说:“不得了了,庆辉夜里碰着鬼打墙了,听他爹说,他半夜里回到家,电灯底下看着脸发青,话都说不成句了,只是不停地喊着鬼、鬼。

他爹叫他别心急,慢慢说,他就说他在村东的那条干壕沟里走了半夜,就是爬不上去。

你说这不是鬼打墙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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